宫人道:“回皇贵君的话,今日前朝正在举行科举殿试,陛下亲临含元殿主持,无暇来后宫。”
孟灵徽莫名松了一口气,这是新朝第一次科举考试,沈黛末肯定重视无比,注意力被分散,不会太关注冷山雁的病情。
同时殿内隐约传出冷山雁疼痛的哀声。
孟燕回眼皮一跳,心里亦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并没有给冷山雁下毒,后宫内的其他宫人也没有谋害冷山雁的理由,恐怕真的是他突发恶疾,若是他真就这样走了也好,省得他亲自动手了。
殿内弥漫着难闻的药味,就连剔透的玻璃珠帘也渗透成一颗颗散发着苦涩味的药珠子,孟燕回掀开珠帘走了进去。
冷山雁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寝衣十分单薄,长发松散垂落,时不时捂着嘴咳嗽一声,一副病骨支离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冷山雁紧捏着帕子,微微上挑的眸子满是不悦。
孟燕回难得规矩行礼:“侍身听说皇后病了,特来探望。”
“探望……哼、”冷山雁微微捂着心口,唇色苍白无色,病态地讥讽道:“我都病了好些日子也没见你来探望,如今我病入膏肓了你才来,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侍身并无此意,是真心来探望您的,还请皇后不要妄加揣测。”孟燕回虽然跪着,却不卑不亢。
但这在冷山雁和殿内一众宫侍的眼里却有些挑衅的意味了。
“你——”冷山雁突然重重地咳了一声,脸色惨白。
“皇后您这是怎么了?”白茶担忧道。
“本宫的心口好痛,快去穿太医。”冷山雁难受道。
白茶立即会意,将太医署的太医们都请了过来,但不同的事,这一次太医中加了咒禁科的的禁咒师。
咒禁科主治被邪祟附体的病患,因此当孟燕回看到禁咒师的时候,脸色一变,瞬间意识到冷山雁要做什么,可为时已晚。
咒术师直言道:“皇后乃是受奸人巫蛊,才会心痛难忍,定然是后宫里有人以巫蛊之术诅咒皇后。”
“胡说八道。”孟燕回驳斥道。
他不说话倒还好,这话一说,冷山雁便立刻有借口查他的寝宫,然后顺利地查出了埋在树下的,在心口上扎着针的人偶。
同时还有孟燕回的贴身宫人承认,他对冷山雁恨之入骨,想当继后,所以才行巫蛊想要害死冷山雁。
冷山雁勃然大怒:“大胆孟燕回,竟然敢在宫中大行巫蛊,谋害本宫,来人立刻将孟燕回拿下!”
孟燕回震惊不已,但人证物证俱在,他辩无可辩。
“冷山雁你竟然敢陷害我!”宫人立马上前,钳制住疯狂嘶喊,恨不得撕了冷山雁的孟燕回。
“冷山雁你不得好死,你这个毒夫!”孟燕回双手死死地扒着床沿,眼眶充血,怨恨不甘地瞪着他,仿佛一头弓起脊背,发出嗬嗬警告的野兽。
啪————
冷山雁毫不留情,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低垂的眸子轻蔑地看着他,将他的不甘、愤怒视为可怜的狗叫。
“蠢货。”他嫌弃地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沉声道:“拉出去!”
*
孟燕回以巫蛊之术,霍乱后宫一事证据确凿,沈黛末直接将其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孟灵徽得知消息之后不可置信,跑到延英殿不断磕头陈情。
“陛下,臣弟冤枉,他侍奉陛下多年,温良贤孝,对皇后更是恭敬有加,绝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求陛下明查。”
孟灵徽跪在大殿之外,磕得满头是血,浓鬓间的几缕灰白的发丝垂落,与她年轻病美的容貌极不相称,却有一种颓然花凋般的美感。
她就这样一直磕头哀求着,直到体力透支昏迷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她已不知身在何处,但身边坐着一身粗布素衣,清瘦了许多的孟燕回。
“姐姐,你醒了?”孟燕回笑容苦涩。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孟灵徽顾不得身体,抓着他的手问道。
孟燕回垂了垂眸,坦言:“我不忍心对冬儿下手,就像自己服毒嫁祸冷山雁,但不知何为,毒药没有发作,然后冷山雁就装生病,设计我行巫蛊之术。”
“……完了,一切都完了。”孟灵徽绝望地闭上双眼。
“但是姐姐,沈黛末她并没有牵连你的意思啊,至少我保住你了,保住了咱们孟家。我进了冷宫,失去了继后的资格,冷山雁他就不会再为难你了……姐姐,我也不算太没用,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