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爹娘那儿碰壁,姐姐们也无奈摇头后,小少爷一时间转不过弯儿,便投河了。
他倒也不是真的想死,小少爷最是怕死不过,又怎会那般糊涂?
投河,投的是自家养鱼的池子,站直的时候恰好没过肩头。投河时,旁边围着的下人足够五六人,还都是精通水性的好伙计。投河前还特意挑了余正君一贯赏花的时辰,可谓将一切都保证得极好,将自己的小命护得足够严实。
余昀的心机无比浅显,饶是如此,家人们还是被吓了个够呛。
小少爷发了天烧,余正君惊悸一晚后,余大人总算出门了。
余家的姻亲足够多,余大人银子也使得够,加上一些脸面,余昀便没走礼聘的路子,在采选的第一轮便被刷下。
用的理由是看着不大好生养,恰好他大病未愈,脸色也足够蒙混过去。
说来也怪,逃过这一关后,余昀的病不过一两天便好了,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若非大夫言之凿凿,余家人都觉得他先前是在装病了。
而这次,花朝节宫中会有赏花宴,余昀又不想去了。
看着那门扉里探出的头,余四小姐还没说话,余小姐已经冷笑出声。
“不想去?余昀,你昨儿跑去酒楼出风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余昀从小养得好,心病没了,病也好得快。他又是个坐不住的性子,选秀结束没几日,便张罗着往外跑。
也是这几天家里人都忙着,余大小姐外放做官,余二小姐陪着怀孕的正君在娘家小住,余小姐更是才从书院回来,个有威严的姐姐都有自己的事儿要做,没人顾得上他,也就这么疏忽了一下,余昀便闹出了事儿。
昨日在京城的第一酒楼,喝茶听曲的余昀恰好撞见有人调戏琴师,当即便站了出来。
那女子衣着华贵,也不是个好惹的,与余昀有来有往地骂了数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之时,又令小厮趁机扯下余昀的幂篱,他便暴露了。
如今全京城都在传这件事,有人夸尚书右丞家公子性情纯善,也有人觉得这般气性大的男子实在不堪为良配。
更多的,则是在议论余小少爷的美貌。
总归余昀身子好了这件事,没法藏了。余四小姐与人吃酒时,有对头还不怀好意地问她,她弟弟是否乃装病、逃避选秀?
好在当时是真病了,御医也来看过,余四小姐也底气足得很地嘲讽回去。
谈到这事儿,那门扉里的少年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出什么风头啊?我就是个冤大头,那琴师原是你情我愿,我倒当了个恶人!”
昨日吵架的女子得知他的身份后,便退缩了。而那一直装模作样、百般推拒的琴师却急了,虽未骂人,却给了余昀好几个白眼,他是讨了个没趣。
“亏了你看了那么多话本,一点手段都没学到。”
余四小姐还有闲情笑:“你性格好,外面的男子可不一样,心机深着呢。”
余昀趁机道:“可不是么!那宫中的贵人们心机只会更深,四姐,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他是讨巧卖乖,可看着他那张宜嗔宜喜的脸,两个余家小姐还是安静了片刻。
还真不是没可能。
到底是疼爱弟弟的心情占了上风,余小姐听闻他绝食的怒气渐渐平息,叹息一声,负手离开。
余四小姐递过话本,那门总算开了,余昀看着姐的背影,便听四姐道:“昀儿,姐也不容易。”
穿着红色劲装,性情颇为爽朗的余小姐仍是笑着,目光却将余昀盯得很紧,显出几分认真。
“姐必定和母亲商量去了,昀儿,我们自是护着你的,也不愿你进宫,可依我看”
“这事儿悬得很。”
“左右不过是去参加一场宴会,若你刻意称病,反倒显得刻意。”
余正君匆忙赶来,这个男人便是上了年岁,仍旧能从那姣好的五官中辨出几分余昀的痕迹,他细声细气的,哄着小儿子。
“昀儿,你母亲不容易。选秀——那么大的事,是将整个余府都别在裤腰带上的,她都为你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