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医生浑身一震,看向对面的男人。
透过对方那居高临下的眼神,他仿佛回到了刚来庄园应聘的
那一天。
也是在书房里,对方轻描淡写地暗示,自己的妻子患有心脏病却热爱极限运动,为了让她好好待在家里养病,请他在定期健康评估报告里将她的病情夸大,以免她不理智地损害自己的身体。
青年欣喜于自己获得了这个年薪极高的工作,却忘了思考为什么来应聘的那么多人里,庄园男主人偏偏留下了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
此后,他按照嘱咐,在头一年出具的各项检测报告中,夸大了负面成分。
但渐渐地,他也发现事实和男主人的描述有些出入。
好比如,太太根本就不喜欢极限运动,她只喜欢安静地画画。但得知心脏承担不了这种需要长时间高度集中注意力的工作之后,她动笔的时间越来越少,灵感在日复一日的疏忽中消退,直到后来完全消失。
同时,由于身体有恙不便出行,她不得不减少外出频率,和家人削弱了联系,和朋友脱离了往来。
美丽病弱的女人一无所知地被蒙在鼓里,如同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蝴蝶,只能将自己困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囚牢里。
每次一想到这里,年轻的医生总是油然升起一股负罪感。
直到第二年男主人告知他,以后的检查报告如实记录即可,不用再进行伪造,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如今旧事重提,消失多年的负罪感卷土重来。他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就在这时,陆序淡淡出声:“怎么,有困难吗?”
赵医生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嘴唇:“这些年太太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我再出具这样的报告,应该很难让她信服吧?”
“该怎么让她相信,是你的事情。如果你办不到,有的是人可以办到。”
赵医生呼吸一窒,低下了头。
他深知这是违背医德的,可早在一开始,他就陷入了泥潭,现在再想要抽身已经晚了。
隔天,赵医生就明白了重提这桩旧事的意义。
就在他刚为宿音做完身体检查的档口,一边旁观的陆序适时出声问道:“音音,下周六齐家有场宴会,说是可以携家眷出席,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正在整理仪器的赵医生动作默默放缓。
他几l乎可以想象到接下来的流程。
太太已经很久没有出去参与过类似的聚会了,多半会拒绝。
另有一部分极小的可能性会答应。
但就算答应了,等明天检查报告一出,受身体限制,太太仍然不能出门。
归根到底,所有的可能都会指向同一种结果。
出乎赵医生意料的是,事情与他预想中的发展并不一样。
听到陆序的问话,宿音细眉淡扫,望向一边。
“等到检查报告出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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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直起腰的青年医生,迎面正对上那双幽淡的目光,心头莫名一颤。
“明天就会出结果,太太您注意身体,切忌情绪大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