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转头去看,却依然是?红灯,不由?得?奇道:“这红灯怎么这么久?”
沈书临道:“刚才绿过?,又变红了?。”
“你咋不提醒我啊。”姜一源纳闷。
沈书临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放回方向盘上,只道:“好?了?,看路吧。”
姜一源咂摸出一点滋味来,心里甜得?发齁。好?在夜已深,他们在红灯前温言调情时,身后并没有其他车辆。
绿灯亮起?,车子平缓地驶出去,渐渐看不见?踪影。
到家后已是?凌晨,两人洗完澡后,姜一源拉着沈书临,要睡走廊尽头那?间?客房。他仗着刚刚挨了?通打,又得?到了?温柔纵容,越发的?见?杆就爬,得?寸进尺。
出乎意料的?,沈书临没有斥责他多事,而是?让他来到储物间?,示意他拿起?角落的?一幅画。
“把这幅挂上去吧。”沈书临道。
画中是?一弯上弦月,一望无际的?马路和草地,黑色轿车停在路中间?,一只握着烟的?手从车窗伸了?出来。
当晚,他们在那?幅画下面缠绵,透过?窗户看出去,天上有一弯和画中如出一辙的?上弦月。
事后两人依偎在一起?,沈书临习惯性地去摸床头,却摸了?个空。姜一源注意到他的?动作,问:“哥,要抽烟吗?”
沈书临道:“去拿吧,在客厅的?柜子里。”
自去年除夕,他看到那?幅《初一》后,就再也?没有抽过?一根烟。他只要拿起?烟,就会想?起?那?幅画,想?起?画中拿着烟的?两只手。他用烟香浓郁却粗劣的?下关甲沱代替香烟,每次泡两倍的?茶叶,直到喉口满是?烟味。
姜一源下楼拿来香烟,两人靠在一起?,一人一口地抽完了?一整根烟,就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姜一源拉着沈书临睡遍了?家里每一个房间?,甚至连沙发和阳台都不放过?。
沈书临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夜里便?打趣道:“你这是?为了?什么?占地盘么?”
姜一源理直气壮:“为了?消除其他人留下的?痕迹。”他感觉自己能化身小狗,在房子的?各个地方留下味道,宣示主权。
八月底的?时候,老吴头打来了?电话,催姜一源回去做茶。电话里的?声音响如洪钟,喊道:“马上到采茶季了?,赶快回来!来晚一天,仔细你的?腿!”
电话那?头有不少摩托车的?轰鸣声,姜一源便?知道,老吴头是?下了?山,在山脚的?杂货店给他打的?电话。
他应下,对老吴头保证,采茶之前一定回去。老吴头在那?头又强调了?几遍,说了?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话,让他不可忘本,最后又说了?句:“老黄狗天天趴在门前往山下看呢。”
姜一源心里一酸,电话挂断后便?订了?后天的?机票。
去云南前,他回了?趟家。饭桌上父子俩喝了?些酒,便?开始推心置腹起?来。
姜一源终于向他爸坦白了?这两年的?经?历,说起?茶山上的?生活,起?早贪黑,手作茶叶。又说起?一辈子扎根在茶山的?老吴头,在鸡叫和狗叫中过?的?去年新年。他打开手机里的?照片,一应的?山间?景色、采茶做茶。
姜猛龙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听?得?连连点头:“你师父收留你,还教给你做茶的?技艺,他一个人在山上也?孤独,你早点回去帮他做茶,也?是?应该的?。”
姜一源又讲起?在f国的?画展,最后他拿出亲手做的?明前茶,道:“爸,你空了?尝尝,今年四月做的?,茶质很好?的?春茶。”
接过?茶叶盒,姜猛龙眯了?眯眼,直觉告诉他,无事献殷勤,一定有诈。
果然,姜一源换上了?一副诚恳的?表情,道:“爸,去年夏天我跟你说过?,我失恋了?。现在,我和他又和好?了?。”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我喜欢男人,不会改了?。等我做完秋茶回来,我再把他介绍给你。”
姜猛龙拿着茶叶盒,仿佛拿着个烫手山芋。儿子大老远地给他带茶回来,又哥俩好?地和他平心静气聊了?这么久,父子二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聊过?了?。但这样就想?让他答应?门儿都没有!
他看着手里的?茶叶盒,感觉自己被这玩意儿道德绑架了?。
姜一源见?状,走过?去拥抱了?一下,道:“谢谢,爸。”
姜猛龙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给背过?气去,他从喉咙里冷硬地挤出来一句:“等你回来再说!”
第二天下午,姜一源往书包里装了?换洗衣服、手机充电器和身份证,拎着书包正要去机场,却听?见?沈书临接了?个电话。
他停下脚步:“你晚上有饭局?”
沈书临放下手机,道:“一个私人局。”
姜一源立刻把书包放下:“那?我要去接你。”
“有司机。”沈书临道,“不是?什么大事,你别耽误了?飞机。”
姜一源不干了?,坚持道:“怎么不是?大事?等饭局结束,我送你回家,我再去机场。改签就行了?,这个才不是?大事。”
他还记得?前年这个时候,他在餐厅对面的?咖啡馆一直等待,街对面的?黑色保时捷却扬长而去,载走了?他等了?一夜的?人。他不想?再要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