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层轻软的睡衣,其下的肌肤有另一种让人更想触碰的柔软和光滑。
他伸出手来,蔡满心似是羞怯,拉住下摆,遮着他和她的身体。
她用了新的吹风机,头发蓬松微卷,头颈仰起时,将半长的发拢向身后,双唇微张,神色间多了几分妖娆。
他沿着那段弧度吻上去,将温润的触感印在她脖颈间,脸颊埋过去,感觉她的发丝若有若无地拂过,在心中掀起一层层涟漪。
江海忍不住抱着她,翻了个身,重又将她嵌在怀中,感觉再怎样的姿态都不够亲密。心神飘荡间,隐约惋惜,此前竟平白虚度了这许多年的光阴。
两人重又冲了凉。蔡满心听江海呼吸均匀,以为他已经合眼入眠,便蹑手蹑脚在他身边躺下,不忍打扰,便轻轻地环抱着他的手臂。
江海明明疲累了,却又不想睡去,听到她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她的手臂环过来,柔软微凉,贴在他热度未消的皮肤上,很是舒适。专属于她的气息幽然地靠近,让人心中安宁喜悦。
蔡满心侧着脸,想要借着窗外的月光,再端详他的脸,却看他睫毛抖了抖,睁开眼来。眸子半藏在眉骨的暗影中,更显得深邃。
“打算看到什么时候?”他笑。
她的手指抚过他的面颊:“一直看不够,不可以吗?”
江海握着她的手,吻了吻她的眼睛,和她十指交错:“我也是。”
两个人在半睡半醒间,轻柔地交谈着,此刻不适合反复咀嚼分离的伤痛,不知如何就讲起他少时的故事来。
他开个头,她格外喜欢听,便一直讲下去。
说到父亲因病去世后,一方面家中的严格管教骤然消失,另一方面,十五六岁的少年又觉得自己成了顶梁柱,应该和母亲一同承担家中的经济重负。
青春期的少年总是别扭的,他想证明自己的成长,和其他半大孩子一起学着抽烟,在母亲絮絮念叨的时候不耐烦地皱眉走开;但又不忍心真的惹母亲伤心,抽烟也要在窗口,身子探出一半。
听到她进门的声音,就把烟扔出去,又怕还残留了气味。好在家里是平房,索性人也从窗子翻出去,再跑到大门口呼唤母亲,装作刚刚跑回来。
但因为过于夸张,两次被母亲敏锐地发现——窗外的烟头和手指的气味就成了证据。
蔡满心听着,想象他少年时故作桀骜,又欲盖弥彰的窘迫,忍不住笑起来。
江海也一同笑,说:“这些故事,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起。”
蔡满心挑眉:“哦,是吗?包括你以前的小女朋友?”
明明她比他的前女友更小,蔡满心却愿意这么称呼。因为那个前女友只停留在江海曾经的人生中,后来无论她成长或老去,都不是江海人生的一部分了。
江海轻笑:“没有。”
“为什么?”
“不想讲吧,不愿意说起以前的事儿。她的生活又很简单,不关注我小时候的事,很少问。”
蔡满心皱眉:“我不简单么?”
“你是,天真,单纯……”江海想了想,“还特别傻。”
蔡满心掐他:“你才傻,你最傻。”
他按住她的手,继续道:“还有股野劲儿和韧劲儿,扔到哪儿都能茁壮成长”
“所以呢,这是你当初扔掉我的原因么?”她有些委屈,“我会长得很好,但是,这儿,也是会痛的。”她点了点自己的胸口,“你一点儿,都不为了我难过么?”
他将她搂在怀里:“我不敢想,觉得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自己。只是那段时间顾不过来难过,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继续活着……或许,只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死吧。”
“我不该起这个头。”蔡满心将脸埋在他胸口,“睡觉前就应该说些轻松的话题,做个好梦。”
江海收紧手臂:“现在就是最好的梦了。”
“不。”她反驳道,“这不是梦,以后都不是。”
半梦半醒间,蔡满心似乎又想起十年前的自己,在宁静的夜里赤着脚走在海边,茫然地望着海平线。
她特别想飞奔上前,告诉当初的自己:如果知道只要耐心等待,便有重逢的一天,你可以,不要那么悲伤吗?
江海起得更早,任由蔡满心窝在他怀中犯懒,小猫一样,鼻子在他胸口肩头蹭来蹭去,哼哼唧唧不肯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