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想到什么,问道:“但是,你那时候也经常和我一起看日落啊。”
“有吗?”他反问,“不是只有我们吧,成哥、阿俊他们也在,有时候我们一起练练吉他。”
“哦,是吗?”蔡满心反驳,“你当时才没有在练吉他,你还在和我聊天。你还在偷偷看我,每次我转过头看你,你就把目光移开。”
“没有。”江海有些发窘,辩驳道,“是你在偷偷看我吧?”
“哈!”蔡满心笑了一声,“我是看了你啊,但我都是正大光明地看!”
她对他的心思,大概全峂港的人都知道,那又如何呢?
“我也没有,”江海继续嘴硬,“我为什么要偷偷看你?”
“谁知道呢?”蔡满心耸肩,“这个得你告诉我。”
“你一直在说不停,”江海说,“有时候觉得声音大,就无意看一眼吧。”
明明就是假装。蔡满心也不和他继续争辩,那时候明明她安静下来,认真地吸着椰子水,却也感觉有人在凝视自己的侧脸。等她转过头去,便看到江海收回目光,继续望向大海,仿佛那只是无心一瞥。
此后每次感觉到他的目光,她便佯装若无其事,惟恐对视的瞬间,他就会转过头去。
她宁愿让他这样多看自己一些,这样无声凝望的时间更长,是不是在他心中就更加难忘?
就如同此刻一样。
蔡满心侧头看向窗外,不说话。海平面的金光漫射过来,暖暖地勾勒出她脸颊的轮廓。
江海开着车,不能多分神,但感觉她有些不开心。
他想说些什么,但又有些抹不开。情到浓时,他也会说体贴甜蜜的话语,但别人追问时,便又高傲地不想承认。
他当然记得,夕阳下她的发丝都是半透明的,睫毛浓密,微翘的鼻头上挂着汗珠,怄气时也透出纯真的孩子气。
但若要他直白地去讲述,还有些难以启齿。当时他并不想在众目睽睽下凝视她的侧脸;但在他不自知时,目光已经不知道停留了多久。
到了饭店门口,蔡满心还是气鼓鼓的,不和他说话,也不下车。
江海熄了火,转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还是我抱你过去?”
“那到不用。”她跳下来,矜持地昂着头,白了他一眼,又“哼”地一声把头转开。
江海揽过她肩膀,顺手掐了掐她的脸颊:“我没带别人看过落日。”
“哦,然后呢?”
“小女孩,看星星,看落日。”他故作不屑,“遇到了就是遇到了,要特意去看么?”
蔡满心知道以他的性格,也说不出什么深情许诺,但还是气不顺:“那不一样!”
这么多年来,独自面对日落的失落彷徨,总得弥补回来。
江海揽着她向前走:“进去再说。”
她向后使力耍赖,两个人推推搡搡进了大门。
老板迎上来,开心地打招呼:“披荣,好久不见。”
蔡满心这才规矩站好,总不能在旁人面前表现得娇气蛮横。
“你说要来,我留了最好的座位。”老板讲一口泰国腔,语音婉转,尾调上扬,和他胖墩墩的身躯形成鲜明反差。
他引导二人穿过绿树葱笼的庭院,沿着木走廊转了个弯,餐厅外侧接出一段露台。刚下过急雨,此时头顶的雨篷还没有撤,但是座椅已经清理整齐,铺了干爽的坐垫。
这儿是一处峡角,从这里看出去,正是无垠的外海。
只是海天之间依旧层云密布,夕阳已经坠入云层之后,留下条条缕缕向上的金光。
江海和老板交待各色海鲜的做法,又说:“不要让她看到活螃蟹。”
“啊?”
“她会拿来放生。”
老板走后,蔡满心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他。
江海被她看得不自在:“你这么笑嘻嘻的,就是有什么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