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鸢睡得沉,那维莱特也不打算叫醒他。这时发条狗叼着一摞信件走过来,都是今天白天寄到家里的。
大都是公务回执,还有有几封璃月钱庄寄来的账单,那维莱特摘掉手套,一份份翻过去,却在看到最后一封时停住了动作。
那是一封邀请函。
淡黄色的封面上用花体字符写着凌鸢的名字,纸页交叠处印着枚红色火漆,印纹涂金,是坎瑞尔家族的三头鹰家徽。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送来的。
那维莱特捏着信函的手指收紧。
看来那位温诺少爷已经去过圣薇安大酒店,得知凌鸢不住在那里了。
这种情况明明由沫芒宫助理转交更方便,却偏要打探行踪,把邀请信送到他的家里……
那维莱特竖瞳微缩,又想起白天看到温诺扑过去抱凌鸢的那一幕,心底蓦然泛起一股不悦之意。
这种情绪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上一次还是在阴冷的水底,他身为龙王的领地中意外闯入了另一只龙蜥。
甚至没有拆开一看的想法,那维莱特把信函原封不动地放到矮柜上,无视了个彻底。
他扯松紧束了一整天的袖口领口,走到沙发边,十分自然地抱起凌鸢,往二楼走去。
…
凌鸢的客房在二楼走廊尽头,视野极佳,窗外就是大枫丹湖廖阔无垠的水面。
房间里没有开灯,裹挟着远海湿润水汽的海风撩动纱帘,皎白月色洒落一室。
把凌鸢放到床上时,他短暂的醒了一下,借着朦胧的月光瞥见那维莱特,他低声呢喃了句“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那维莱特回应着,凌鸢又沉沉地闭上眼睛。
那维莱特单手扶住他的后颈,将压在身下的长发撩至枕侧,避以免他睡梦中扯痛自己。
做完这一切,那维莱特安静地盯着他毫无防备的眉眼。
在进入人类社会以前,那维莱特在渊下寒潭中生活了几百年。
记忆里,那里没有阳光、没有温度,有的只是各种元素生命同类相残。只有躲进自己的巢穴里时,他才能获得短暂的安稳。
那是一种叫做“安全感”的东西。
所以几天前邀请凌鸢来同住时,那维莱特心里也没底。他想更近一些保护他的顾问先生,但又怕他的顾问先生住不踏实。
不过现在看来,凌鸢给他的信任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多。
这种被放心依靠的感觉,他真的很喜欢。
那维莱特坐在床边,眼尾缀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他不自觉地俯下身子,却又在半路停住了。
俯下身子是要做什么呢?那维莱特茫然地眨眨眼。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但就是觉得在说“晚安”前好像还缺了点东西。
如果是后来的那维莱特,一定想也不想地得出答案:“晚安”前缺的是一个晚安吻。
但现下的大审判官乖巧而纯情,他起身沿着床边踱了几步,小心地替凌鸢盖好被子,便离开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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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邀请函的确是温诺派人送来的,少年人用轻快的语气邀请凌鸢到家里做客,信函末尾还缀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