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双宜怀揣着一半的私心,一半真心实意的感谢,拿了一支雪糕走下讲台。
然后忽然有点后悔。
这支雪糕和班里其他同学的都一样,但贺明洲是实在地帮了她的忙,这么一支雪糕,会不会有些随便?显得她故意晾着贺明洲似的。
但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已经走到了贺明洲面前。
程双宜所有的说辞堵在喉咙里,她这才惊觉,开学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她和贺明洲坐在一起,却几乎没和贺明洲主动说过话。
或许是怕贺明洲看出什么。
又或许,是因为沐采薇,以及她单纯的懦弱。
程双宜拿着手里的雪糕,正在措辞以什么方式开口,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一篇文章——开学那天看到的,名叫《蝉》。
她好像,有点像那个蝉。
班里同学们在抢雪糕吃,不算安静,窗外的蝉鸣更甚,更像给这乱糟糟的班级里增加了背景二重奏。
而掩饰不住的蝉鸣,很像,很像她内心深处,对贺明洲掩饰不住的心动。
“贺明洲。”程双宜主动,鼓起勇气开口,把雪糕递过去,声音尽量显得随意而平稳:“贺明洲,你知道蝉的其他名字吗?”
贺明洲闻言抬头,目光从手机屏幕上转移过来,她手里的雪糕,以及她刚刚的话。
说实在的,有些惊讶。
好学生的善意,在他看来,就是奇怪的存在——
比如给个雪糕,还要问一个弱智问题。
女孩的声音都发着颤,紧张的不行,但还要装的四平八稳的去问。
贺明洲接过雪糕,语气不以为意地回答:“知了,怎么了?”
“没事。”
程双宜快速回答,还配合着肢体动作的摇头,紧张又羞涩。
她把雪糕交给贺明洲以后,立刻转身回到讲台上,一颗心跳的飞快,脸颊也发着烫。
回去时,她突然有点庆幸,蝉的另一个名字,是知了。
刚刚贺明洲回答的时候,她甚至在脑海中幻想过,“知了”是贺明洲听到她内心呼唤时的回答。
知了,是蝉的另一个名字,也是知道了的意思。
这个词,在配上她那点不为人知的秘密,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如同饮鸩止渴。
明明旖旎,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幻想。
雪糕分的差不多了,程双宜收拾箱子,余光里,趁机偷偷看一眼贺明洲。
他撕开了雪糕的包装袋,咬了一口,目光依旧盯着手机屏幕,随意而又洒脱,根本没有把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放在心上。
偷偷喜欢一个人真的奇怪,怕他发现,又怕他像根木头。
程双宜说不上是幸运还是苦涩,她沉默地收拾完雪糕箱子,回到座位上,拿着一本薄页试卷当扇子,呼呼地扇风,假装自己刚刚的脸红是因为天气很热。
而与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