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悟与什么灵光一闪哪里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这单纯就是人类自己的一种调节状态。不论真情还是实感,如果梦中有忆,轻易便能感受到其毫无意义。
人身上是不存在指向从思想中蹦出的问题答案的指针的,甚至其上的仪表都大多不可靠。生物安稳演化的速度太慢了,就算再能缔造奇迹,啃老本的人类也无力依靠天赋踏平阻碍。
身体条件不是修炼的障碍,思想局限也同样不是。别人才是真正的障碍。因而大多修炼者都选择远离人群,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清修,寻求内心的平静。
至少带他入门的师傅是这么说的。
也不知道是不想他干扰了清修还是怎样,关于这个师傅他只有过一面之缘,往后再也未曾见过。不论如何按照记忆往回找,他都再也没有找到过那个房子。
他能理解。只有平静的水面才能更好发现震波,整日奔波之人是难以注意到哪怕近在咫尺的启示的。
但他依旧有一事不明。作为家教讲究实干的家里的孩子,他自幼听说只有实践才能出真知,才能真正发现需要注意的问题,可这二者好像互相矛盾。
这个问题埋藏在他的心里,他却问不得任何人,现在的他早就孑然一身,再也没有多认识的人了。
曾经的辉煌不再,从争王的擂台上倒下,他们家族最后的救命稻草也对他闭门不见,到头来他只得到了一些理论知识,随后就被抛在了这终日浓雾环绕的山林之中。
他们家已经彻底沦落到成为历史前进所碾过的泥沙,再无翻身之力了。
新帝手上的帝国如日中天,现在到了他这独苗如同最走投无路的人们一般,在困苦中凝炼了。
一般来说应该是这样的。修炼本就是这种东西。不过在目前的特殊状况下,这种经验并不适用。
新帝横扫千军,独自与各个领域的佼佼者混战,完全证明了其实力,将某些朝中的特定势力连根拔起,再次建立了之前一样的威慑。涌动的暗流重归平静,一本厚厚的细则被毕恭毕敬地送到了新帝面前。
新帝已经彻底证明了他的实力,现在,不论他有怎样的想法,不论命令多么荒诞,也没人敢多一个不字。不论是忠臣还是奸臣,此刻都已经在心上站在了他的对面。
人们不知道这个他叫人整理的细则究竟有何实际作用,从来没有那个帝王干过这种事。殿堂上静的落针可闻,人们都在等待这新帝的反应。人们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掌握所有人的所思所想,唯一的共识便是人心已散。
这新帝环视殿堂上无声的众人,伸出一只手展在书上,却丝毫没有翻开的意思。
这细则由殿上众人一同编写,是一本多角度的当前政治生态百科全书。人们猜测这位好读书的太子是想从中学到什么,因此真的大都认真编写,力图能从野蛮的强大手中挽回些什么。
可他却终究没有翻开这本书。
“我输了,各位。这场意料之外的斗争显然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之前我还幻想修补这一切,可在掀开遮羞布之后,我才发现我们早已弹尽粮绝。在我的眼中,救赎的战争还没开打,我们就已经败局已定,希望这本书是你们认真撰写的,在这里,我请诸位一定另请高明。”
这本自述综合体可以很好地帮助新的皇帝快速上手,如此一看,这新帝此次看起来认真得多。
但这次,没有人出言劝阻他。大帝与他的连番打击以及改革已经彻底催化了政体的变革。新的治国体系已经开始工作,不论好与坏,皇帝已经成了摆设。
现场依旧被死寂所笼罩,时代在变革时总会默不作声,就像明末被架空的皇帝甚至破产一般,这份死寂才是人们应该习惯的。
服从性多来自于群体习惯被管带来的惯性,想要放下担子,就得放下王冠。新帝离开了王位,变革静寂无声。
有灵气的妖兽在暗中偷偷跟着这个什么都没学的人,在雾气中游荡,观察其毫无目的游荡,试图找出其目的。
人是万物之灵长,将自然改造的面目全非的他们非但没有遭受反噬,反而越来越强,甚至能够突然引发长期延续的寒冬,让妖兽们完全难以理解。各种妖兽部族观察人们春种秋收,种内斗争数十代,却始终找不到如此松散的人类如何走到今天的蛛丝马迹。
看着和他们同样忙于内斗的人类们,他们始终难以复刻灵长的神迹。
一个漫无目的游荡的人因为进过一次他们从来进不去的地方,而就这么被列为了观察对象。
“不是我说……你觉得他是不是真的看不到结界内的情况?同样的错误他也犯过太多次了吧。”
其中一个妖兽忍不住,与另一个观察员交换意见。
“人类的基础能力极其低下,很多简单的障眼法他们都是看不出差别的。主流不就是这么说的,正因为他们先天不足,所以才能突发性地取得进展,并一发不可收拾。正因为自身的脆弱,他们才能忽视我们最大的障碍,走向另外的方向取得成果。”
另外的妖兽觉得他的问题算不上问题。
“可是,要是什么都看不到,人类拿什么利用真气?要是连精确捕捉追踪都做不到,那他们拿什么能够在利用真气上取得重大突破?”
这个妖狐的为什么挺多,但显然另一个妖兽并没有和他讨论问题的耐心。
“这是你该想的问题吗?你要实在想去想,那就自己开幻术上去测试。去自己实践答案去。没有实践的讨论是没有意义的。”
本来那妖狐的意思是普遍理论是经过验证的,想结束这些它并不想投入精力的话题,可却不曾想他的队友却真的听取了建议。
“说的也是。看能看出什么来,要上去勇于交流。不然人话不白学了。”
等它想阻止的时候,已经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