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大帝并没有绝后。他只是多了个贴身的小太监来协助他的计划而已,太子这种东西要是死期都传出来了都没有,那大臣们大概率甚至不会管其他的提案,大帝面前就都是催他去整个太子,免得之后天下大乱的提案了。
在之前,大帝一直在明知自己绝对有死期的情况下至少看起来在寻找永生之路。这种情况下,大帝要说太子也有,大臣们也不好假设他找不到,也就没人说什么。因此,这太子基本上一直在当一辈子太子的背景板下成长。
这种背景板,看起来大概率养不出什么有出息的太子。当一辈子太子,还学什么治国。不止太子,在大帝的阴影下,这皇家养出来的皇子基本上全是一帮绵羊,早被磨钝了爪子,一个个不能说憨厚老实,至少算是拔牙老虎,说不能打是假,但真要说能打,也只能应对降几个档次的对手,就这样还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元气大伤。
这才过去十几年,这帝国已经走过了别的帝国几百年的衰亡史,开始走向表面繁荣的末尾,开始快速下坡了。
好在再怎么说,人的很多本质也还是刻在骨子里的。堕落并没有彻底侵蚀这个太子,长期的积累让他在听到这种消息的时候不至于被绝望压倒,实际上在这种情况下,他反倒收获了一大群毫无野心,被完全驯化的竞争者们。
现实不像他的老师说的那样悲观,相反,他仅仅只是不懂如何治国而已。
在他悠闲惯了,几乎是与他闲聊的老师向他大吐苦水,表达对大厦将倾的不甘的时候,他却只感到振奋,只反问一句:“那你觉得这些大肆圈地的农民们,短时间能纠集起足以击败我们战棺禁军的修士兵团吗?”
这老师一听,反倒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太子竟丝毫不受他的影响,完全没有一点消极,反而有点猝不及防:“这个……大概很难吧。虽然大帝不顾帝国的根基,制造了危险时势,但实际上军队完全没有来得及迭代,实际上战棺死士完全压倒绝大多数修士,短时间内,他们应该根本没有可能强攻拿下重镇才是。”
这老师话是这么说,却早已听出来这根本不算问话。这个问题的答案太明显,就算是他在说,实际上大部分精力也放在等待太子接话上。
“所以实际上,这些农民们根本算不上大威胁,只要许诺保留政策,出兵之后其实可以非常轻易地拔除一些不愿放弃的,时局很快就能稳定下来吧。”
太子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在如此颓废皇宫环境下,他早已和老师混熟,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如果追求一时稳定的话,确实如此。”这老师不否决这太子的说法,作为从不研究治理的人,这太子的见解已算不错:“但真正的问题并不出在这里。农民们坐不住只是激起的小浪花,真正的问题出现在海底的结构上。这样的政策让农民们得以快速扩张成长,这么多的人,这么大片的地,我们这些坐在这里的人很容易就会被全方面地压倒,最后被彻底推翻,重演历史的悲剧。真正的难点在于,大帝一手制造了我们不可战胜的敌人,却无法保持其掌控力。我们的发展太不均衡了,大帝自己足可以顶天立地,而我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
这老师又开始了,他消极的很。他已经知道的一切让他沉迷在噩梦之中无法自拔,没法像这个太子一样思考,即使面对最简单的问题。
“我们就只有这么一个敌人吗?”太子完全没有受到诱导,问出一个问题反倒提醒了这老师。
“不止。我们还有脚下这些曾经闹事的巨头们。这事你应该记得,虽然你那时还小,但一群人被强制搬迁进京城并且直系旁系终身不允许出城那次的大阵仗你应该是见过的。这也算是大帝才能很好解决的问题。不过这个其实不用太在意,他们早就失去了垄断能力,这种老对手很好对付。这些靠钱发家的人们真进了乱世,自己都保不住。钱到底能不能买东西这种事,还是我们这些生产者势力说了算的。”
在老师确实看不起这些投机发家的商人们。这也没错,钱能不能买东西,花多少钱买东西,向来不是钱说了算的。钱是一种双刃剑,既指敌人,又指自己。钱在有的人手里可能什么都买不了,但给了别人可就不一定买不了了。
“那老师,你觉得如果我在城里带人灭了这些巨头,把他们的一切都收归,会有什么负面影响?”
到这里,这太子的发言就可怕起来,但对于他老师来说,这可一点都不可怕。
“灭掉巨头会有很多人失业,失去收入,无法养活一家,但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混口饭吃。我们不需要补齐这些吸血鬼的收入空缺,只要我们能养活失业的人群,把收归所得发散出去,安定民心,这些巨头不过是待宰的羔羊,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大帝的政策在让他们苟延残喘。他们只要在京城里就是困兽,不论如何不会改变,未尝不可。怎么,太子有灭这些巨头之心?”
这灭巨头的提案可是被强行压制多时了,在宫廷里大多数人可都是支持灭巨头的。这太子竟自己说出来了,虽说残暴,却着实民心所向,绝对可以得到当朝几乎所有势力的支持。谁都不会介意除掉门口一个巨大的潜在危险的。
“灭巨头只是一小步而已。这是我们现在就可以做的。”那老师以为这太子想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但这太子注意的却远远不止这些:“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我注意到最实际,最有效的潜在伟力不是别的,正是堕落之力。老师,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人都是可以指向性培养成无欲无求的堕落分子的,对吧。你觉得,堕落治国,以保安宁,如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