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知者的个人状态可能会影响预知结果,这不能说不对,但确实不准确。
一切的过去与未来早已在预知组织中的高级人员手中铺开画卷,一切的未来早已尽收眼底。按照之前人们的理论,这样既然已经被铺开,内容便已无法改变,底下的人们犹豫不决好像已经完全没有了意义。命运早已被他们头顶进入更高境界的预知者锁死,他们再怎么挣扎,也只是在捡剩饭吃而已。
但现实并不是如此。原先的理论完全没有因为已经被预知锁定过未来而失效,他们自己的状态还是在影响着自己的预知情况,一切丝毫没有发生改变,就好像这个组织的上层是假的一样。
上层当然不是假的,只是看似矛盾的很多东西追根究底都并不矛盾。渴望吞噬人们思想的格式塔母树与全部都由普通人组成的新组织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他们谁都没有在压制谁,在这片瘴气笼罩的短命之地里就这么和平共处着。
未来的锁定丝毫没有影响组织内的其他人们在其中活用自己的能力偷懒和剽窃外界成果,甚至把所有的未来都变成了过去的上层人还能提前拿到所有的成果。在这些组织内正在努力建设知识宝库的时候,已经完成的知识宝库的幽灵却已经站在了时间的尽头,存在于过程中时间的每个角落。
这就是更高级的预知成果,在一切才刚刚萌芽的那一刹那,其熟透的成果便已经从树上摘下。在其发源地身旁的区区格式塔,最多对这不可战胜的对手顶礼膜拜,而后拜入师门,拿什么闷死预知襁褓中的萌芽?
预知的一部分使用者抹除了时间的意义,从开始的那一刹那便将其保佑的一切立于了不败之地。
预知的最初继承者的选择已经决定了很多东西。
在使用这种能力的时候思想就得活络,否则很容易陷入之前预知没落的路子中。不过这也不能完全当做坏事就对了,谁知道这算不算看破一切的始源先知的选择呢。
先不先知的暂且不提,这始源先知说不定只是身中剧毒,在幻觉中度过余生,被遥远的故事麻痹心智的牺牲品,存在于时间之中,就该注意时间之中的东西。
这半途下车的孩子本想去后车叫上那给他安静时间的老妈,可一切却在他突然觉得可能就让她就这么入京比较安全的短暂犹豫中再也来不及。炮火刮过他的脸边,卷起的暴风都险些让他站立不稳。不等他回头,冒火的马车碎片便已从他侧脸刮过去,告诫他千万不要回头。
“命中了吗?”
通话对面的炮手开炮之后再次向隐蔽长廊中的观察者确认,睡眼惺忪还在啃早饭的观察手却根本不想低头,回应得相当敷衍:“应该中了,谁知道呢。这边长廊外完全让瘴气盖的死死的,要不是面前突然点灯,谁知道有人过去了。你不用指望我了,这瘴气中的能见度无限接近于没有的。”
长廊中的声音完全传不出去,就像外面的火山灰和瘴气从来无法接触并稍微磨损长廊一样。
就在这样压倒性的无情压制下,他默默无闻间便没有了一点回头路。在甚至看不到自己的脚下的无尽浓雾之中,他甚至没有一点与仇人你死我活的资本,甚至连自己的仇人是谁,在哪都不清楚。
他的生活跌落到了谷底。
就在昨天,他的生活还一片向好,一切还欣欣向荣。解决了一切,民心所向,终于松了口气的市长老爹平定了一切,他终于走出了随时紧惕被绑架的阴影,从小磨练到现在的他终于看到了彩虹。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极尽所能不发出任何声音地压低身位,他就这么摸索地想山林深处前进。
万幸的是,虎父无犬子,创造奇迹的老爹并没有生出一个在这种危难之中会产生任何崩溃心理的孩子,这个孩子冷静得可怕,天赋向来不差的他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变得情绪稳定得像心灵失聪一样。
过去那个根本拐不走,喜怒无常得如同音叉一般摇摆不定,把试图抓他的人打到再也不敢干这行的他在这个时候却一反常态。
这种本能组合不在少数。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东西迟钝得如同心灵失聪,但在接触后的一刹那便特异地成为了只对目前的定义过敏,并且能够高速举一反三,好像从来不曾迟钝的人相当不少。
不过他并不属于这种开挂人士。他属于那种平时没事的时候时候咳嗽的好像能把肺翻出来,经人一吓便可以瞬间痊愈,甚至不会留下复发症结的那种。
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浓雾中,他自己向前一口气爬了好几里地,翻过数个山头,甚至在精神紧张之余睡了一觉,在最不可能可以恢复体力的时候一闭眼就睡着,很快恢复了部分体力。但即使时间过去这么久,他周身的雾却还是不见散去。此刻他睁眼瞄向脚尖的方向,却依旧无法从浓雾中找到自己的脚。
长期在瘴气中待着绝不是好事。但让尸狗极其敏锐的他醒来的可并不是瘴气之毒。
他此时虽醒来,身体却丝毫没有活动,全身只有大脑复苏了过来。活动之小,怕是最敏锐的野兽也难察觉分毫。他还在确认那惊醒他的目标在哪。
但在下一刻,尸狗向来敏锐得可怕,甚至可以让他在对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只有知到他们是干什么的人苦于不知如何提醒他的时候让他准确地起身去踢翻正确目标的桌子,和准备搞偷袭的对手打起来的人打起来的他,却直到被人捏住手腕,才终于锁定目标。
他虽然没怎么出过门,但他依稀记得他们的城市为了建设砍伐了大片的树林,他们城市周边的树林,尤其是路两边的树林应该早就已经只剩下了树桩。
这种情况,那可不仅仅是瘴气这种等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