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相对迟缓到难以置信的时间流速换来这世界底层性质的变化,这是两面都极其尖锐的双刃剑。这世界本身的特殊使得这里的生物变强的门槛大幅降低,让外来者对这里的适应性大幅降低,某种程度上保护了节点。
但很显然,这不是永远的。
重要节点的磨损无疑是最严重的。缺失时间的他们恐怕回走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对面。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设立这装置的人恐怕并不想保护这个世界。
但如果真的这么想,那对于事情发展的理解就过于浅薄了。
这个特殊的世界干涉了时间的纠缠,第一个张口吃了螃蟹。其对世界运行速度的干扰让毫无规律的混乱世界背景板上出现了一个极其特殊的节点。不论是哪个世界使用了穿越不同世界的技术,几乎都会默认直接进入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特殊的灯塔,让在汪洋大海中的各个文明终于找到了参照物。
简单点说,这个世界树立了灯塔,发明了指南针。把连时间运转速度都不同的世界某种程度上连成了一体。从很久以前,对于部分存在来说,一切就都变得毫无意义。
这个灯塔吸引了大量的危机,让一群没有任何系统认知的生物靠原始的力量登上了王座。这些土著一般的生物会害了这个世界,让人们像过关一样通过这个世界的试炼,随后变成几乎所有文明的电池,走向屈辱的未来。
但物极必反,命运终会为勇者奏响赞歌。这个自立节点的世界虽原生混沌,但其吸引力会吸收各个世界的来者,这种情况直接为这个世界留下了大量别的世界历经大量时间的演化成果与其科技树的一部分,自发组成系统性认知这种东西已经不再重要了。自发的发展已经不再重要了。发展速度与潜力已经不再重要了。
这个世界演化出了心灵交流的生物,能够快速跨越语言隔阂,像超级计算机一样快速吸收别的世界的发展程度并与已有的一切重组,游戏彻底结束了。
这个世界已经飞升了。
就像艾滋与埃博拉两种病毒,他们精准到不可思议的作用原理让人难以置信。进化占据了地利,赢得了战争。
这些都是很基础的东西。在看到那面旗帜,冷静下来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了。
在他短暂遇难的几天里,他原本的世界已经飞速发展,面目全非。他现在就算回去,也会很快变得彻底迷茫。他以前作为人类所理解到的一切意义都已经不再有意义,他已经再也回不到原本的地方了。
事到如今,只有这一面旗帜,这一面在蜂巢思维压制下,被肆意篡夺的人类的旗帜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其他的一切都成为了过去式。
那叫他老前辈的老头说得没错。这是他的劫。与他过去所知道的一切都没有关系,这是践踏他过去所知道一切的劫,是在他耳边宣称他的一切都没有意义的劫。
现在,他还在一个人披着旗帜,独挡千军,让那些追兵不敢近前,向着他所要找的那个装置前进,但他还远远不能踏过纠缠他心灵的那个劫难。
在把他们的一切过去和未来记载上去,让他们的一切努力变得毫无意义的岁月史书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毫不迷茫?在面对那无声运转的装置的时候,他还能不能如他所愿,继续前进下去?
这些得过且过的追兵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只感觉这个不知哪里来一股狠劲,完全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重伤地猛攻的人过于可怕。
如果只是狠人倒也罢了,只要是这个人分明已经受了致命伤,脱战一回头,其身上的一切竟都会恢复原状,连刚刚飞溅到他身上别人的血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全身的衣服都恢复到完全没有受损的状态。这哪里是凡人该打的仗。
原本其身上受伤的情况还很正常,磨了一会之后已经快要完全站不起来了,可在某一个瞬间之后,这个人突然开始频繁地痊愈身上的一切伤势,甚至包括其身上的衣服。
他终于找到了被动的触发条件。现在他已经可以快速利用条件,在面对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丝毫不惧了。
这一大群连像样的农具都没有,更不用说武器的人们现在已经完全无法突破他一个人的封锁了。他已经彻底赢了。这些本就该在他脚下瑟瑟发抖的普通人现在只能站在远处,没有一个敢第一个上前。他已经完全震慑了面前的人们。
不过其实这种震慑并不牢固。解决问题的方法其实相当简单。这里没有任何一个手上有杀伤力足够的武器,硬抓的话,控制住他不是问题。
解决他实际上只要一个高级一点的领导人督战即可。
在还没有人察觉到的时候,一切已经变了。过去的忠实已经是过去式。不论再怎么歃血为盟,不论全盛期间建立起了怎样的关系,水往哪里流终究还是取决于环境。
曾经命运绑定在一起的人们,此时相互之间已经产生了裂缝。
他们善于观察的最高领导人此时已经彻底找到了裂缝。不论下面的人们再怎么迎合他,他都已经无法相信他们。
这些新人再怎么成长,对于他来说也终究是新人。这些成长突飞猛进的人们的一切想法,在他的经验面前都无所遁形。这些人们充满补丁的谎言一丁点都骗不了他。他也曾经这么走过来,这些人再怎么高明地快速成长,都一点躲不过他的眼睛。
看着面前这被押送过来,五花大绑的逃犯,他遣散过去的亲信,坐在位置上,却久久不出一言。
他曾经还是天真地以为他发现了转机,变化真正到来之后,一切却还是如他所料。
看着面前这个据传不断完全修复自身伤势,传的神乎其神的人,他沉浸在自己的烦恼之中,不能自拔。
自然,坐在他面前的人与他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