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线刺破皮肉的疼,和着伤口?的疼,挑战着她忍耐的极限。
咬着布巾的牙在打颤,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滴滴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疼得有些恍惚,却愣是没中途叫停,直到终于处理完伤口?,她的手心都被指甲掐出青紫破皮。
大夫拿着药箱匆匆离开,帐中只剩下姚云陪着她。
她看向姚云那张哭得不成样子?的脸,只轻声?说了一句:“阿云,我没能?带她们回来。”
泪意瞬间汹涌,心底的悲痛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明明前些天,她们还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我姐姐张罗了个铺子?,说等我有假时就开张,到时候大家都去捧个场啊,吃喝管饱!”
“一定去,一定去,我正好回城看看有什么时兴的衣裙首饰,感觉已经八百年没捯饬自己了。”
“我要去买个银簪,你去逛的时候叫上我。”
“小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吃肉包子?啊?”
……
可转眼?之间,便再也回不来了。
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带着那些再没机会实现的憧憬和期待,永远地留在了被血浸染的黄土之中。
顾灼其实很少想?起五年前那场惨烈的战事。
她不想?让沾满血污、伤痕累累的脸替代了记忆中那些鲜活生动的笑颜,她怕忘了她们最好看的样子?。
只是,回忆的闸门突然被傅司简的话?打开时,她无端生出些倾诉的念头,想?给她心底陈旧而沉重的痛楚找一个出口?。
也许是因为午后暖意正浓,光线柔和。
也许是因为眼?前的地面上,傅司简的影子?将她完完全全地笼罩包裹,让她不自觉地想?要依赖他。
于是,她轻声?开口?:“傅司简,我跟你说说我受伤的那场战事吧。”
平静而柔软的声?音里,缠绕着丝丝缕缕的伤怀和低落。
小姑娘的模样与平日里的张扬肆意明显不同?,傅司简看得心疼,舍不得让她继续回忆曾经的痛苦,却又阻拦不得,只能?劝道:“夭夭,觉得太难过就停下,好不好?”
顾灼点了点头:“嗯。”
……
银质的小勺舀出黏稠浓黑的药膏,涂抹在瓷白如玉的肩头。
药物渐渐起了效,渗进肌肤和经络,带来热意和点点刺痛。
傅司简用干净的布巾包裹好涂药的地方,又帮着小姑娘把衣服重新穿好,随后便将人打横抱起,送进了内室的**。
顾灼难得地乖巧听话?,不问也不挣扎,任由傅司简给她脱去鞋子?、外衫,然后就盖了被子?躺下,继续她方才没说完的话?。
她讲得很慢。
偶尔会语无伦次,临时想?到些前面忘记说的事儿?;有些时候她又记得不大清楚,需要停下来仔细想?想?。
傅司简握着她的一只手,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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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北戎纠集了各个部?落的十几?万兵马,在一场大雪后,浩浩****地南下突袭。
顾家军与其鏖兵苦战多日,损兵折将,败多胜少,皆因对垒之际使的阵法频繁被破。
顾家军甫一列阵,北戎的箭矢就直直冲着几?处阵眼?奇兵破空而来。
没有任何多余的试探,分明是早就知晓阵眼?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