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偶尔还是凉,此?刻恰好有风,裴行阙恍惚觉得?,那长风穿过他胸口?拿到愈合多时的?伤口?,一直把?他心头吹彻,至积雪三重?。
“嗯。”
他淡淡答应着,神情寡淡,他不觉得?是裴行琢要杀他,也没有要和他乌眼鸡一样互相争斗的?意思,只是拉住缰绳,漫不经心询问:“做什么?”
裴行琢微笑,目光掠过他身后人马上挂着的?猎物:“没什么,只是见兄长一个人,过来打声招呼——兄长收获颇丰,好厉害。”
其实他的?猎物远胜于裴行阙,沉甸甸的?由两个人提着,分别挂在马上跟随在他身后,引得?众人侧目。
他称赞的?语气却十?分真心,哪怕此?情此?景,也叫人忖度不出什么阴阳怪气的?意思:“前面林深树茂,野兽颇多,兄长若要再前行,千万要小心。”
裴行阙颔首,跟他道声多谢。
裴行琢露出很爽朗的?微笑:“兄长才上手骑射,只怕还不娴熟,我要往更深处,看看能不能打个黑瞎子回来,就先不和兄长同行了。”
这话讲得?就有点不是那个意思了,裴行阙脸色却还是平静:“我不精骑射,就不铤而走险了,再逛几圈,就回去,陪父皇一起等你的?黑瞎子了——二弟人与?马俱骁勇,必然可以满载而归。”
裴行琢脸色一僵。
大话虽然如此?许出去,但单凭一个人,谁能猎个黑瞎子回来?如今山里的?猛兽都是冬眠初醒,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因此?更见凶狠。故而围猎之前,下面的?人不止是赶了好些猎物进场,也大略摸排一遍,确定了没有这些凶兽,不会?危及这些上位者的?性命才罢。
但谁说?得?准呢。
总有漏网之鱼的?。
裴行阙垂眼。
他并没准备深入丛林,沿着浅层林木走了两圈便准备离开的?,只是那低矮草木间?忽然传来几声动静,惹得?他的?马长嘶一声,跃跃欲试地?要跟上去。裴行阙勒住缰绳,没准备往里继续,但这马和他并不太熟识,性情也很不驯,从前又跟着驯马师打过几回马球,不须主人号令,就能逐猎物而动,裴行阙虽然拦下它动作,但这畜生还是不管不顾地?往更深处跑去。
身后长随自然也跟随,裴行阙皱起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抬手按住箭筒里的?羽箭,预先抽出一支,搭在弦上。
这羽箭虽然锋利,但若遇上黑瞎子那样皮糙肉厚的?猛兽,一击即中的?可能性即小,就算射中了,更大的?可能也只是蹭伤一点猎物的?皮肉,很难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反而会?激怒猎物,逼得?它们反扑。
裴行阙凝神观察着四周,身后长随好奇地?开口?:“殿下觉得?这个二殿下,是不是当初……”
他是想问,裴行琢是否就是当时派人刺杀他的?那个。
手指敲在弓箭上,裴行阙微微眯起眼,注视着那草丛里的?动静,是一只野兔,还小得?可怜,比个马球也大不了多少,他手上类似的?猎物也不少,松了弓:“原本觉得?不是,和他聊过两回,有点犹豫了。他看着……”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弟弟,裴行阙试图寻找一个委婉的?词出来,半晌,他平铺直叙地?开口?:“他看着不太聪明,像是调教得?出那样手下、做得?出那样事情的?人。”
他样子认真,神情却略显散漫,显然是一句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