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梁和滟检讨一番,倘若是她自?己被人推到风口浪尖,那她就算表面春风和煦,心里也一定在痛斥那人祖宗十八代?,要戳着他脊梁骨狠狠呵斥一番。
她这?么想着,按压李臻绯鼻子的动作就不自?觉地重下?去,疼得他哎呦一声,梁和滟抬抬眼皮,回过?神,先开口:“忍一忍。”
李臻绯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姐姐看我的伤口还走神,现在又?怪我。”
梁和滟凉凉瞥他一眼,忽然似笑非笑地开口:“我日后?再找,必然不找你这?样话多的。”
她语气清淡,仿佛只是一句忽然想到的玩笑话,但此情此景,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李臻绯的脸色略看没什么变化,然而梁和滟讲完这?话的时?候,眉头略垂下?去一点,唇角虽然还弯着,但脸上的肌肉显出勉强的走向,整个人的神情都萎靡起来:“姐姐——”
叫得委屈。
梁和滟不吃这?一套,因?而神情淡淡——人对不喜欢的事情往往就这?个态度,颠来倒去挂念思虑,不是太喜欢就是太讨厌。只是她此刻还没有想到这?一茬,只是自?顾自?看李臻绯鼻子上的伤——被撞肿了,攒出淤血,聚在一起,泛出青紫色,灯光下?,鼻尖高肿起,泛出一点油亮的光泽。
的确伤得不轻,但她见过?大风浪——几?个月前,曾有一把刀插在裴行阙的胸口,由她拔出来,血迸满脸。
又?不自?觉想起裴行阙。
梁和滟有点烦躁,眉头紧紧拧着,脸色很不好看,李臻绯笑嘻嘻的,又?是混不吝的样子:“我没什么事情的,姐姐别太心疼我,这?样愁眉苦脸的,不好看了。”
梁和滟想说自?己不是担心他,但她伸手去拿化瘀的药膏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回头去看。
夜风萧瑟,裴行阙站在屋门边,脸色有点白,有点憔悴,对上她视线,寡淡至极地笑了笑:“打扰县主了?”
显然是把适才什么“心疼”啊的鬼话全听进去了。
梁和滟瞥一眼李臻绯,他笑眯眯的,很不是个东西的样子——怪不得这?人又?乱讲话。
她一时?间只觉得头更疼,她不晓得讲什么,干脆不搭理裴行阙,回头极用力地给李臻绯往鼻子上抹药膏:“疼么?”
她淡淡开口:“忍着。”
须臾,她听见门边传来渐次远走的脚步声。
而李臻绯疼得龇牙咧嘴,意有所指,一语双关:“姐姐真舍得啊——”
这?事情过?去,没有给梁和滟太多反应的时?间,裴行阙第?二天清晨便启程,等梁和滟醒转的时?候,府里已经空了大半——那人不在了。
连同他的东西、他的痕迹,一起抹去。
剩下?的,只有昨夜那场风波后?的几?句风言风语。
连定北侯府的牌子都招了,等着要换上她县主府的牌子。
仿佛这?个人从没在周地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