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不算隐晦,大约是怕听不明白,梁和滟倒不害羞,就是乍一听人提起,有些尴尬,咳一声,接过药方,送人出去了。
那长随又跑得没影儿,还是绿芽跑去抓药。
芳郊打了水,交给梁和滟,她绞干帕子,给裴行阙擦脸、脖子和手心。
裴行阙肤色冷白,生得好看,此刻自眼尾到脸颊,都烧出点不正常的红,帕子擦上去,留一点莹亮的水光,脆弱至极,像易碎的瓷,而他眼睫颤着,仿佛正做一场噩梦。
梁和滟在这样的事情上耐心不是很够,但是对着病成这样的人,又不能抛下不管。
她叹口气,怀念成婚前的日子。
这屋子还是她以前住的,一应摆设,都没有变,房子不大,很紧凑,但有熟悉、亲切感,才离开几天,就叫人很想念。
只是往事不可追。
她改变不了自己要成婚这个事情,就只能把眼下日子过好,梁和滟的感伤情绪只有一瞬,很快就收拾起来。她把那帕子重新打湿拧干,搭在裴行阙额头上,撑着下颌,注视他脸,想那长随的意思。
把他赶去书房,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止她想这个问题,方清槐也想问,绿芽买回药,给裴行阙煎着的时候,方清槐把梁和滟拉在一边:“你与定北侯分房睡了?”
“是。”
梁和滟揉着眉心:“当时想着不太熟,侯府又有那么多房间,就跟他商量着,分开睡了。”
方清槐担心起来:“那陛下问起,你们要如何解释?倘若陛下觉得,你们对他赐下婚约不满,这可怎么好?”
梁和滟抬抬眼皮。
阿娘果然是见识过帝王心性和手段的人,只是有点晚,皇帝已经怀疑过一遭了。
她嘴唇动了动:“我们商量出个办法,若到时候陛下问起,就拿出来用。”
她说着,附耳过去,跟阿娘讲他们当时商量的那个借口,方清槐眉头皱着,叹了好几声:“你们也是……”
梁和滟很委屈,觉得太勉强不肯圆房的又不是她,她本身才不看重这个,明明是定北侯扭捏,纠结这方面。
方清槐晓得她一贯有主意,忍了又忍,没多劝,憋了半天,讲一句评价出来:“这孩子倒是能忍,这样的借口都…没所谓,男人里面,倒是少有。”
梁和滟腹诽,虽然愿意说自己不行的人少有,但真不行的,可不少有。
但这个话讲到阿娘面前不太合适,她抿抿唇,虚虚地嗯一声。
方清槐还正感叹着,床上人眼皮动了动。
恰好芳郊和绿芽也把药熬好了,梁和滟端过去,走到床边:“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