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缰绳二（第3页）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课本上看到北方的冰湖，淡青色的湖面上罩着层朦胧的冰，老天爷的凛冽与仁慈全显在一汪湖水之上，许多人以为冰面坚硬便下了湖，却在踏下的瞬间落水很快被暗流卷走了命。

于清安而言，严景然便是那冰湖，他的平静有将人诱惑下水的魔力，是即使罔顾道德伦常、不知前路如何也想搏一搏的人。

清安找到陈娇时，她的盘子里已经摞满了小蛋糕。她靠上陈娇的肩膀，歪头问道：“这边的甜品很好吃吧。”

陈娇叉起一块蛋糕递到清安嘴边：“好吃。”

清安咬了一口，是她喜欢的味道。陈娇见状将盘子放到她手里：“你今早起来就没吃东西，我给你挑了好多，都是你喜欢的。”

清安快速塞了两块蛋糕后，立马拉过陈娇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这里好热，我们去外面透透气。”

可陈娇能够预感到清安带她出去不是为了透气。

“佳茹和子纯表姐呢？”她问道。

“去厕所了。”

清安遗憾地叹了口气，待两人走出宴会厅后，又拉着陈娇走到二楼走廊的雕花镂空扶手旁探头向楼下望去，陈娇不知她在找谁，刚打算问却听到楼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顾长乐走进一楼大厅时正打着电话，他虽竭力做出摆出一副见惯大世面的模样，但不受控制的音量和频繁触摸VIP手环的动作，将他对环境的陌生与不安暴露无疑。

陈娇心头一滞，原来那天她赶回学校操场后，看见清安对着顾长乐笑并非是错觉。可是为什么？清安为什么会答应顾长乐？她侧目望向身边人，却撞见了过去在清安脸上从未出现过的轻蔑又狡黠的笑容。

为什么。陈娇在心里再次问道。

清安俯视着楼下的人嗤笑出声。周三放学后，顾长乐让人将自己骗到操场。起初，她是怕的，怕顾长乐对她做出什么，尤其是当看见顾长乐眼中的欲望时，恶心得她头皮发麻，陈娇说的没错，被他喜欢不是一件好事。

但当顾长乐以荣景为诱饵约自己出去时，清安心中的恐惧荡然无存。那种势在必得的轻视眼神，令清安心中的愤怒瞬间滋长，他以为仅凭去次荣景自己便能同意做他女朋友，一如当初在校门口，他用荣景将陈娇“压”上摩托车的后座。

顾长乐渴望每多表露一分对她的侮辱便更进一步。

“你也讨厌他对不对？”

清安的提问令陈娇更加捉摸不透意图，她害怕冲动会为清安招来麻烦，

“不要惹顾长乐，他是”

“我知道，”清安淡淡地说，“可他真的太恶心了”

陈娇哑然地望着这个令她感觉陌生的清安，却在这时眼前的陌生人握住了她的手。

“我们不必被这种人欺负。”

哪种人？陈娇在心里诘问。或许从清安对着顾长乐的手环嗤笑出声，也或许从她在宴会厅的角落冒出阵阵热汗时，陈娇便已经将清安与自己划分开。

顾长乐这种人，在清安眼中卑劣低贱地像一只蝼蚁，连抬头望她一眼都是污辱，可如果底层的男人活得像蝼蚁那他的妻女就是被蝼蚁踩着的沙粒，而陈娇就是那沙粒，她也只能是那沙粒。

她多想对她说，沈清安，并非每个人能像你这样幸运。可是多糟糕，她居然不忍心。

明明自始至终只有她在担惊受怕，但她还是想保护清安那份自以为是的天真与轻蔑，为每个与她依偎在教室里的清晨，为每个同她在田间亲吻的日暮，为想念着她的时时刻刻。

“你打算怎么做？”

陈娇回握住清安的手，手中的温度如野火烧过荒原，令清安的勇气凶猛生长。

“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他是靠保安才进来的。”

“对。”陈娇点了点头，“他说保安是他远房亲戚，每次只要塞一条中华，就能带人进来。”

“也就是说他靠这种方法肯定进来不止一次，带的也不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