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初见时朝她笑了笑,那人就没有除了拂去衣领雪之外的动作了。
大抵是求办事的人罢,沈无忧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地上的雪,扫帚拂去一层雪,天上又下了层,这雪仿佛永远也扫不完似的。求办事的人和这雪一般,去去来来,总没个尽头。沈无忧才懒得管呢。
“喂,你做什么站在这里?雪那般大也不知道去躲躲吗?”鬼使神差的,沈无忧还是对人说了话。
唉!就当是为了攒功德好了!话说出口,沈无忧就后悔起来,管什么闲事嘛!但话语既出,也只好这般想。
李承安道出小厮的话,教人听了好笑。
“你真笨!那几个坏小子哄你呢!全府的事都归宁奶奶管,今天更是忙,她怎会出东门呢?再说,宁奶奶是什么人,你哪能直接去找人呢?至少得请个熟些的哥儿姐儿接引一二啊!”沈无忧道。
李承安听了一半的话,眉头已拧紧了,久久不能舒开。待人说完话,他苦笑一声,拱手行礼,“某谢过姑娘相告之恩了。”
出乎意料的没有难缠下去呢,沈无忧心里一轻松,话又多了几句:“你是什么人?寻奶奶有什么事?”
回道:“李某不才,祖上和公爷是故交,远居南境,今儿北上,就想着来替父亲问个好。”
话说的那般漂亮,大抵是来打秋风的。沈无忧一眼看透,瞧着对方那认真的模样,心里又有些不忍心,又道:“那好办些,你先去求求洪嫂子罢,她要高兴,指不定就帮你通传呢。”
李承安舒开眉头,又是行礼,“某谢过姑娘。”
既然说了信息,教人直愣愣地闯进府里也不像样子,自然需要一个人引路。这个人自然而然又是沈无忧了。
阿弥陀佛,这麻烦事何时是个头!沈无忧哀叹,眼神一凝却又瞧见对方湿透的肩膀。
“喏,擦擦你的衣衫罢。这般样子,教人看了是要笑的。”不等沈无忧反应过来,手已递过去一方帕子,但收回已来不及,只能瞧着对方微笑着接下。
罢了,送佛送到西,就当多攒点功德了。沈无忧气哼哼地转过身,跨过东门,向里走去了。李承安眼里亮起光来,握着那方帕子,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大踏步登上台阶。
平公府内里庭院深深,所幸那洪嫂住在邻东墙的院里,不多时便到了。
那洪嫂先前是老太太内院的三丫鬟,到了婚配的年纪便给赏了公爷的小厮,此后便在外围的院子住着。
沈无忧去唤人的时候,洪嫂正和人说着话。
那人道:“三公子这般,真是要愁死咱们奶奶。做了男儿,哪有不肯念书的道理?”
又有一道老些的女声道:“爷儿们的事,咱女人愁有什么用?洵儿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年轻女声道:“话是如此,您老人家还是多留个心眼,就当给奶奶积福了。”
二人听了门外的声响,便住了嘴。
门打开,走出位年轻的女娥。洵儿瞧见远处站着的李承安,微有愠怒,急急低下头,飞也似地去了。
洪嫂出门,瞧见沈无忧。见这平日见不着的人忽的冒出,女人眼珠一转,又瞧见站着的男子,心里不禁冒出许多的猜测。
沈无忧行了礼,道出那门下客的来意,及时打断了对方离谱的猜想。
洪嫂道:“如此,唤他过来罢。”
沈无忧喜极,预备丢了这包袱便去了。正要走时,那洪嫂又叫住了人,“忧姑娘,你也忒大意。公府女眷那般多,你领个男人进来,叫主子瞧见了,可少不得好果子吃。”
沈无忧道:“洪嫂,我专拣了条僻静的路,除了洵儿姐姐,没有女儿家见的。”
话说到这里,再不懂得对方的意思便是傻子了。沈无忧露出苦恼的表情,“是了,洵姐姐必然是生气的。恐怕还得劳烦嫂嫂帮咱道个好话。过些日子,我定然亲自谢您。”
洪嫂摆手道:“谢可不必。咱家和你爹娘都是过来人,提点后辈只是顺手的事儿。你要谢,捎带些龙脂香也就是了。”
龙脂香!她爹娘经营了这许多年也就从老爷那领了几两的赏赐,这洪嫂当真狮子大开口!也罢,晓得这人贪心,与了些好处,到底会帮忙。沈无忧只苦恼回头怎的和娘说道,经过李承安的时候已没了多少心思,教人进院便没了他话。
李承安模模糊糊也听了半耳朵,瞧着人很是感激,“唉,姑娘,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