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忘了,陆莳也不好多问,捂着她的嘴巴,示意她莫要吵醒新阳。
两人心领神会地不出声,新阳在榻上翻了个身,吓得楚染登时就抱着陆莳腰,回身看着她。
幸好人还没醒,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明明在自己家中却像做贼似的,她也觉得心累,穿好衣裳后,两人悄悄地走出去。
老夫人早就离开了,大夫在隔壁候着,屋内设挡去视线的珠帘,大夫是来自民间的,不知帘后人是谁,听着吩咐去探脉。
屋里寂静无声,许久后大夫才满脸疑惑地收回手,“脉象正常,只是太过正常了让人反而觉得有问题,若说最近无力又探不出来脉象来只怕有异。”
楚染与陆莳沉默,阿秀听了急得先开口,“到底是何病症?”
“不知。”大夫面露愧疚。
一旁的陆莳眼中阴霾聚了又散,依旧是静默无声,阿秀觑了她一眼后没敢再说话,陆相怕是比她更为焦急,心中之复杂,必然是难以言喻。
大夫背着医箱离开,陆莳没有将人放走,毕竟他说的话与之前的大夫不同,留下些或许有其他用处,相府之大,足以养活他。
楚染倒是一副轻松之色,倚靠着小榻,伸手去拿花糖吃,不甚在意之前大夫的话,屋内咯吱一声响后,陆莳回神,静静凝视她虚弱的神色。
“瞧我做什么,半日不见我又变了模样不曾。”楚染淡笑,将陆相拉至自己身旁,而后拿了颗糖喂给她,“吃姜糖,就觉得花糖有多好吃了。”
口中蔓延着辛辣之味,陆莳恍若隔世般。楚染晓得她想些什么,将脑袋移到她的腿上,枕着后觉得很舒服,眯上眼睛道:“陆相,你说恒王也喝了茶,不如我们去提醒提醒他,先让他闹一闹,我们从中得利,如何?”
她觉得困乏,口中的糖咬碎后更加甜,腻得心口发堵,听不到陆莳的声音,她又道:“陆相,你莫要总是不说话,我哪里能猜到你的想法了,这样挺累的。你这般的性子,老夫人都无法忍受,约莫只有我不嫌弃你。”
楚染聒噪不休,与往日的性子有变,陆莳大抵猜到她的心思,便道:“我的性子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好话都不会说,你若学学恒王妃去哄老夫人,她也不会这样对你。虽说嫌你克她,你若能够甜言蜜语多哄哄,指不定她就会忘了那件事。”楚染半阖上眼眸,屋内温馨的氛围让人没来由地犯困,她掀了掀眼皮就见到神色不好的陆莳。
陆莳或许想的深,悲天悯人,她心中也是堵塞得厉害,想了想就开口:“你想得太多了,恒王若同我一样,就不会有事的,陛下再是心狠,也不会杀了我与他。我承认自己不好,但恒王在陛下心中还是孝子,你莫要多想。你真是想不开,不如去想想如何解决陆怀思之事,他赖在郢都城内不愿走,确实挺烦人的。”
说过后,依旧听不到陆莳的声音,她着实觉得这个女人很麻烦,都哄了这么久还是不行。她叹息地攀上她的肩膀,眼前人眸中幽火灼烧,看不见半分真切。
不知怎地,她感受到了陆莳真心的喜欢,根深蒂固的,许多时候都不明白,陆莳会喜欢她哪里。
她心计深,又善于利用陆莳,背后的权势错综复杂,又不得陛下喜欢,虽说占着嫡出的名分,可后位改易,她的地位十分尴尬。
性子也并不讨喜,人缘也并非好,陆莳如何会喜欢她呢?
细细一想后,陆相前程光明,遇到她,好似是受了些委屈。她边想边觑着陆相的神色,面对她深幽的目光,期期艾艾道:“陆相,你不觉得自己委屈吗?”
陆莳扶着她的手的顿住,看着她犹豫的神色后,“殿下起初觉得很委屈,如今不委屈了?”
楚染曾经在劝她和离的书信里提及过二人年龄悬殊,以人老珠黄四字做比喻,口吻相当恶劣,那时恨不得退亲才好。
楚染好似忘了那件事一般,选择性不去提及,“委屈啊,你看你不懂得哄人,又不晓得休沐时带我出去玩,府内还有整日嫌弃我的母亲,思来想去,我才是委屈的那个人。”
陆莳冷冷看她一眼后,将她平躺着放下,而后淡漠地欺身压住她:“委屈?那又如何?”
“委屈自然就委屈,只是陆相将性子改一改,平日里不要总是不搭理我,你看你平日里说话就像方才那样,惜字如金,多说些话才会有旁人喜欢你。”楚染被她压得心虚,撇开她的视线后,就忍不住轻颤。
陆莳的目光淡淡,不显山不露水,却让人感到一阵逼仄,不同于陛下在权力上的欺压,而是在心里给人的威仪。
她以手推了推陆莳,开始抗议:“我有些困了,你去看看我的药有没有喝。”
“你药已经喝了。”陆莳提醒她。
“那你去看看午后的药。”楚染往一侧挪去,小心翼翼地不要惹恼这个小气的人。
“午时未到,你心急了些。”
“吃药要积极些,这样才能保住小命,陆相……”楚染顿住,陆莳已贴了过来,眸中无□□,只有淡淡的幽火,怕是已经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