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皇后虞氏又是一阵恍惚,而后对着凤灼华道:“这一病,倒是把本宫给病糊涂了。”
凤灼华深深叹口气,而后又听得皇后道:“灼儿可是去瞧得你父皇了,他如今可知道孩子没了,他可是病了,为何还不亲自来瞧了本宫去?平日里你父皇可不是这样的。”
“母后你昏睡的时候,父皇已经亲自来瞧过了,瞧着你一时半会醒不了,如今秋收朝中又极忙,他一时半会更是离不开身,怎么会不来瞧你呢。”
皇后看着凤灼华眼里头的笑意,她又木木的吃了一口花嬷嬷喂到唇边的小米粥:“那便是极好的,你可与你父皇说好好照顾自己,莫要伤了身子骨去。”
凤灼华上前,接过花嬷嬷手里头的玉碗,她一边安抚这皇后娘娘一边又喂了几口东西,更是极为耐心的陪着她絮絮叨叨说了几句话。
等到后头,皇后吃了大半碗煮的极为软烂的小米红枣粥,又吃了汤药,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睡梦中她似乎也极其不安慰,口中一直呢喃的迷迷糊糊的话,凤灼华心里头酸痛不已,但如今她却是不能倒下的。
凤灼华起身掖了掖皇后的被角,再冷眼瞧了一边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宫婢嬷嬷:“把皇后娘娘伺候好了,若是皇后娘娘再有个什么闪失,你们也瞧见早间花嬷嬷处理的那些人了,平日里皇后心善,但本宫并不是个心善,会在意名声的!”
……
等凤灼华安顿好坤宁宫的一切,都到了第三日午间。
安定侯府老夫也依旧在宫里头住的,前头凤灼华用了午膳后,她又给她换了药。
二人间之前依着晏昭廷的情分,相处得算是愉快,如今在经这几日相处,安定侯老夫人却是觉得这位在市坊间名声并不见得有多好的平阳公主,倒是个极为令她喜欢的小辈。
如今二人说话时语气也是渐渐亲昵,老夫人拍着凤灼华的手,在瞧着宫里头那富丽堂皇又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景致深深叹了口气:“好孩子,倒是辛苦你了。”
凤灼华丝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不打紧的,比起性命之忧,这些个苦楚又算得了什么,我与昭廷比起来,恐怕还不及他十分一。”
老夫人康氏无奈摇了摇头,又把这几日皇后的状况给凤灼华细细说了一遍。
至于那太医院,恐怕她父皇早就察觉出了些什么,但是心里头却要护着凤安,如今也只是随便发落了几个人,再各大家族间的人进宫里头哭上那么几回,这事儿恐怕是就要不声不响的翻篇了的。
但要是这么忍了凤灼华又不甘心,恐怕她父皇是觉得母后如今好了,也算不上有什么性命之忧,至于腹中的孩子,不过是年纪大了,怀不住。
何必因着这种事,就要发落了安王去呢。
但是他怎么会知道,这一次她母后终究是伤了根骨,日后身子骨定是养不回来的。
只是……
如今的父皇还是她印象中的父皇吗?那个在临终时拉着她的手,让她好好护着阿弟与母后的父皇么。
凤灼华心惊更是心慌。
……
重阳一过,转眼便到了立冬。
凤灼华在宫里头过了立冬后,就坤宁宫里里外外都安排了一遍,至于那后宫的妃子,虽然瞧着皇后病重,但因着凤灼华在宫里头也没人敢轻举妄动,但是如果她出了宫保不齐下头的人便是压不住的。
凤灼华本想把花嬷嬷留在宫里头照顾皇后的,但是花嬷嬷虽然在宫中地位极高,可后宫里那些女人也不是吃素的。
就在凤灼华左右为难的视乎,却是一老嬷嬷在坤宁宫外头求见。
凤灼华一见那老嬷嬷她也是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一旁坐着的安定侯府老夫人康氏。
康氏也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轻声道:“这恐怕是当年陛下的乳娘将嬷嬷,将嬷嬷如今已经朝枚之年,可畏是曾经照顾陛下那一批嬷嬷里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了。”
凤灼华听得康老夫的解释,她先是一愣,而后心头微惊,赶紧让人把老嬷嬷给迎了进来。
与那老嬷嬷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位看着五十出头的年轻嬷嬷,她搀扶着老嬷嬷一步一步走了进来,那将老嬷嬷看着上头坐着的凤灼华便要起身行礼。
凤灼华赶紧让花嬷嬷上前把人给拦下:“嬷嬷莫要多礼,您可是曾经照顾过我父皇的老人。”
将嬷嬷年纪大了,也不看着这些,而是看着凤灼华道:“老奴本以为殿下认不出我来的,毕竟老奴这把骨头的要死不死,得了好命,帝王惦记着当年的情分一直在宫里头养老,本也就没多大用处了,好歹死之前想着倒是能帮上殿下一些。”
老嬷嬷说着,便把她身后恭敬站着的五十多岁的也是嬷嬷打扮的女人给推了上来:“我本是王府里头帝王的乳母,倒是没想到前半身没能享受的福分,倒是后半辈子都享了一遍。”
“你母后的事老奴已经知晓了,这位周嬷嬷原本是照顾大皇子生母的,也是老奴在曾经在宫外头的女儿,虽然算不上能担大用,但是殿下不在宫中的时候,还是能帮衬着点皇后娘娘的。”
当即凤灼华便明白了,她前世不曾见过的这两位嬷嬷,恐怕的看在了大皇子的情面上,但是这番好意她接还是不接?
若是大皇子抱有不轨之心,她接了话,恐怕便是把她母后推进万丈深渊;若是大皇子真的是为她好,恐怕这时候,没有比这个更妥帖的法子了。
毕竟她若是不在宫中,太后虽然之前被她打压损失惨重,但是抵不住宫中其它潜伏着的妖魔鬼怪。
凤灼华略微一思量,她起身亲自把那位周嬷嬷给扶了起来:“那坤宁宫便要劳烦将嬷嬷与周嬷嬷了,日后大皇兄回来,平阳定是会去大皇兄府上亲自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