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勾起唇角,刹那间,近乎妖冶的美丽撞入越昭涯的眼里。
那人轻轻地笑着,无视面前长剑的冰冷,带着三分揶揄,和七分了然于心的熟识。
“哪怕被人戳中心思,也不要随意动怒。”沈临渊的双指夹住冰冷的剑锋,将之移开一寸,恰好露出漂亮的眼眸与之对望。“你的心思,太好猜了。”
沈临渊明显察觉到在他说完之后,对方的呼吸乱了一瞬,可是偏偏面上仍是瞧不出什么分别。他在心底喟叹一声,倒是有些想念在贞明村里,那个无法动用灵力的小越了。
越昭涯静静瞧了他一瞬,缓缓将剑收起,眉峰微蹙,这才继续开口,“你故意瞒我性别。”
“小道长上来便问罪呀。”沈临渊半点不恼,也没有半分被揭穿的心虚,依旧笑嘻嘻地坐在那里,接着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这才道:“可我却是不认的。”
“小道长啊,你可从未问过我的性别。还是说……”他直起身,往前倾了些,桌子并不大,沈临渊这一倾身,几乎要挨到越昭涯的鼻尖,他的笑声像藤蔓,一圈圈,绕紧了人。
“你觉得你的道侣就只能是个女子?”
越昭涯的呼吸一乱,他猛地站起身,身下的凳子哐当倒地。
“我……我从未想过这些。”
“哦~”沈临渊拖长尾音应了声,这缱绻的声线却让越昭涯的心更乱了三分。
“那从现在起,便好好想想,反正啊,来日方长~”沈临渊见好就收,不再拿话去招惹越昭涯。他清楚对方的性子,有时招惹得狠了,只怕是会适得其反。
沈临渊走到门口,手按在门扉上,慢慢侧过身来。如今的他,得了金洋的修为,整个身躯一下子抽条长开了。曾经雌雄莫辨的嗓音,若非刻意伪装,如今听来却是一个风流多情的年轻公子。
他这般道:“对了,小道长得记着了。我不叫沈婉儿,我叫沈临渊。”
“临渊羡鱼的临渊。”
“可别忘了。”
说着,便听对方轻笑了声,离开了房间。
沈临渊阖上门扉出去了有一会儿后,越昭涯才慢慢回过神来,他缓缓扶起地上的凳子,心思有些愣怔。
于他而言,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眼时,眼底有过痛苦与挣扎。
总有一天,他会杀了对方。
一夜休眠。
过了一夜,越昭涯心底那纷纷扰扰的心思终于沉下去了一些,他起了个大早,为两人卜了一卦。
卦向上的结果与先前完全一致,可见沈婉儿……越昭涯眸子晃动了下,他在心底缓缓纠正自己,不,是沈临渊。
回想起昨日那人离开时,一字一句告知自己名姓的模样,越昭涯在心底默念着那三个字。
沈、临、渊。
他轻轻晃了下脑袋,似有所愁思。不知为何,当听见这三个字的瞬间,似乎有种跨越时空的熟悉感,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沈临渊进来时,就看见越昭涯站在窗前,楞楞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片龟甲,在龟甲之上,似乎还附着着神秘的纹路。
这便是修士的其中一种手段——卜算了。
在原先的世界里,沈临渊也接触过,可未曾细细了解过。卜算最要求施术者心思纯净,毫无杂念,这样卜出来的卦向才最为准确。
而光是心思纯净这一点,就是沈临渊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的事了。
他看了看那龟甲上的纹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干脆问道:“你卜出什么了?”
越昭涯早知道他进来了,听见声响只是慢慢转过了身子,这般回道:“前几日,从贞明村离开,我便卜过一卦。如今又卜,结果一致,想来应该不会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