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摆在他们之前的就是这样一个题目。一边是太子,一边是三皇子……这、这……这谁敢胡乱作答!
一时之间,无数学子皆面露难色,拿着笔,脸色苍白,迟迟没有落笔。
越无端心里叹了口,他拧起眉峰,只觉传闻中这位无所事事,沉迷贵妃的帝王身上,并不那么简单。
启帝冷眼瞧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住眼底的讽刺。蓦地,一道青色的人影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心中讶异了一瞬,启帝放下茶杯,望了过去。
第一眼望去,先注意到的是青年那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好气质,他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身姿挺拔,像一杆翠绿的青竹,那云淡风轻的气度使他在一堆抓耳挠腮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第二眼望去,你才会注意到他那被精雕细琢似的好相貌,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精致,恰似崖间的冰雪,又似山间涌动的清泉。
启帝心思一动,低声问旁边的贴身太监。
“那是谁?”
“回陛下。”太监低眉敛目地恭谨道:“便是先前顾大人提到的越无端了,也是如今静安侯府的二少爷。”
“原来是他。”启帝短暂地诧异了一瞬,接着露出些许兴味,他道:“倒和朕想象中有些不同,走,随朕去看看。”
启帝先是在旁边,随意看了几个学子的答案,接着才走到越无端身旁,去看对方的试卷。
明黄色的衣袍落入越无端的眼底,后者呼吸停滞了一瞬,接着便收回心神,专心致志地继续做答。
这份从容不迫让启帝高看了一眼,接着他低下头,认真去看对方的答案。只一眼,启帝的眼神便亮了起来。
他微微勾了下唇角,接着又看了几个学生,这才回到龙椅上,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想起越无端纸上那些锐利的言论,笑不见底。
“朕收回先前那话,这小子瞧着是个温润的君子,其实是头会咬人的狼崽子。你说是吗?”
他的声音并不大,只有一旁的大太监才听到了。听见启帝的问答,太监心头一颤,只能更加恭谨地低下头,小声回道:“奴才不知。”
“罢了。”启帝显然也没打算从他嘴里得出什么满意的答复,他按了按眉心,又看了几眼场下作答的举子,忽然失了兴致,便干脆直起身子,说道:“回吧。”
“恭送陛下——”
伴着太监的尖嗓,启帝终于离开了大殿。启帝离开后,大殿内的学子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开始认真作答。
两个时辰一晃而过,所有学子齐齐放下笔,跪了两个时辰的腿已经没了知觉,可殿内的太监却不会给他们任何休息的时间,只催促着他们起身,将人领出了宫门。
直到走出那森严的宫殿,耳畔再度传来小贩的吆喝声时,所有人才觉得活了过来。
入夜后,监考的考官也开始审阅起今日交上来的试卷。
连着看了几张,几位审阅的人便紧紧皱起了眉头。这些卷子中,竟都是些想两边讨好,一处不落的墙头草。
可他们也能理解这群学子的心情,如今太子和三皇子已是势如水火,不论站在谁那一边,都会遭到另一边的攻讦,倒不如一开始就模糊了立场,日后再细细盘算。
可太过圆滑,倒显得不够赤诚。
主考望着笔下那份卷子,叹了口气,划上了一个鲜红的叉。
接着,他便看向了下一份卷子。交到他这的卷子已经有四位副审给出了评价,两人画了圈,两人画了叉。
这倒是有些奇了,主考顾雍颇为好奇地展开了试卷,只一眼,他便知道先前那四位为何要这样评价了。
此子的策论写得实在是妙,条理清晰,短短几句便指出了问题的核心,一针见血,实在是难得的好文章。可是,这言论也实在尖锐犀利,随便泄露出一句,都绝对能让护国将军,或是苏太尉气得七窍生烟。
拿起朱笔,顾雍在试卷上落下了一个圈。
连续批了几天,才将手里的卷子批阅完毕。待到了分名次的时候,顾雍瞧着那份让他记忆深刻的试卷,抽了出来,放到了十一名的位子。
启帝平日里只喜欢看前十的卷子,放在第十一位,也算是顾雍的一点小心思。
二甲首位的位子,不高不低,正适合挫挫这小子的气焰。
不畏强权,不趋炎附势,此子绝对是为官的好料子,可刚过易折,这样的性子最适合再蹉跎几年。待到成绩公布,便知道此人是谁了,他不介意带在身边,好好教导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