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天过去之后,凉皮的销量便逐渐减下来了,梁晓才出去摆摊子的时候也不似以往多。霍严东见状又开始时不时地劝着让梁晓才到军营里忙活,要么干脆就弄个铺子算了。
梁晓才倒是也不是没想过,但是去军营里太把身,弄个铺子银子又不太够。
他忙活这一夏天也不过攒下八两银子。八两银,寻常一家三口活个两年倒是没问题,但是想在盘海城里买个铺子那是绝对不行。别说那种二层的大铺子,就是单层的小铺子也不行。就算加上霍严东给的那些也还差一部分。
梁晓才知道,要是他跟霍严东说银子不够,霍严东肯定会想办法帮他解决,但他又不想那么做,于是这事辗转就拖到了十月。
十月,秋风瑟瑟,银杏叶都黄了,被光一照甚是耀眼。梁晓才彻底收了摊子不出了,闲的时候帮家里干干活,或者陪小壮壮玩儿一玩儿。再不然就是去铁臂军当壮丁。
霍严东找他帮忙从来不含糊,用霍严东的话说:找媳妇儿帮个忙有什么可客气的?
梁晓才无法反驳。
就像这次,本来他还想去弄点牡蛎拿家里晒干,结果霍严东叫他去看看新弄好的训练器材。
“这不是弄得挺好么?”梁晓才看完之后说,“干嘛还非得叫我过来看不看?”
“就是啊大哥,你这也忒不拿小梁兄弟的腿脚当回事了,没事就叫人来。”刘小六嘴欠,笑说,“你又不给他开军饷,这不是欺负人么?”
“欺负个蛋?老子人都是他的还给什么军饷。”霍严东说着指了指新弄好的仿制高墙,“主要是让他来看看这个。是不是缺点儿什么?这‘墙’这么高,总不能徒手爬。”
“之前给你画图的时候不是说这上头挂几个绳子么?拉着绳子爬到顶再下跃。”梁晓才拍拍光突突的厚木板墙,“也可以弄一些凸起,可以抓握的那种,往上爬。不是立了好多面么,分着来啊。但是练习的时候一定要有个时间限制,不是说上去就行,要努力在要求的时间内完成,这样才能快速提升。”
“那到底定多长的时间合适?”赵三庚问。
“我上一遍,你们在心里数时间看我用多久。”梁晓才说完把衣摆一卷,掖在腰带里:“严哥你帮我说开始。”
霍严东点点头,见梁晓才在线外站好,便喊了声:“开始!”
梁晓才像豹子一样迅速蹿了出去,抓住绳子便踩着光突突的木墙板爬到了墙顶,又利落地一跃而下。他整个动作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地方,一气呵成。好像就是一口气的功夫从上到下全都做完了。
霍严东问赵三庚:“记下了么?”
赵三庚说:“记下了,从起步到落地一共就六个数。”
梁晓才说:“那就把沙子装进葫芦里,要八个数的量。练习的人就像我刚才一样一上一下,下来之后刚好能看见沙子落完就成。”
牛大武说:“那每次练习完还得往葫芦里灌一遍沙子?那也太麻烦了。”
梁晓才一愣:“干嘛每次都倒?做个沙漏不就完了么?”
这简直再好解决不过了。然而所有人听完皆是一愣,霍严东问道:“沙漏是个什么东西?”
“沙漏……”梁晓才想了想,他还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被发明出来的,但显然这里没有,或者说有,但是可能称呼不同?于是他说:“比如把一定量的沙子装进一个葫芦里,这沙子花多长时间能从葫芦里全部流出来?咱们可以用装沙量来控制流沙时间。这种以流沙计时的东西就可以叫作‘沙漏’。”
“可是沙子从葫芦里流出来不还是需要重新灌吗?”牛大武说,“它又不会自己跑到葫芦里去。”
“谁说不会?”梁晓才还当什么事呢,“咱们之前学游水的时候用的葫芦都没扔吧?找几个最小的拿过来。”
那葫芦可是铁臂军的大功臣,帮助多少人学会游水呢,自然不会扔。天凉了不能下水之后,鲤鱼小队的人专门把葫芦洗干净放在了通风的地方。
牛大武就跟刘小六一块儿去翻翻,挑了十个最小的拿过来。梁晓才比较了一下,从中选了一对大小最接近的,然后拿了锯条,去林子里锯了些树枝回来。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在霍严东的营帐门口鼓捣,一会儿锯树枝,一会儿锯葫芦的。等忙活完了,他就做了个葫芦沙漏。
这东西外型看着像缩小的长鼓,两边都有底座。两个底座的边沿由三根同样长的细树枝固定着。另与玻璃沙漏不同的是两个嘴对嘴的葫芦之间有一个约三厘米长的缺口,这是为了方便观察沙子有没有从一个葫芦完全流到另一个葫芦里。
“大概就是这么个东西。不过这两个葫芦的葫芦嘴大小不完全一样,所以两头的流沙时间不可能一模一样长。也就是个差不多的时间,可以用于训练计时。”梁晓才给霍严东演示了一下,“这样来回倒着用,不算麻烦。”
“新鲜。”刘小六说,“如此一来只要有个人站一边来回倒就行了。”
“嗯,主要是让训练的人有紧迫感。不然大家就只是练,没有个目标,没有办法发挥极限。”
“去,找人照着这个多做几个不同时长的。”霍严东把新“出炉”的沙漏交给刘小六,“现在大伙这身子都养回来了,也该是时候紧紧皮了。”
刘小六小心拿着沙漏走了,牛大武也赶忙跟上。赵三庚最是识趣,当然不会留下来,于是他也走了。霍严东跟梁晓才两人便回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