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枫的声音消失了,周围只有那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喻封沉又拧了拧门把手,余光撇到了镜子,他的体僵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头顶悬挂着一双脚。
灯光再此时受到了干扰,忽明忽暗起来,过了几秒,砰了一声,像是灯泡炸开,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片昏暗。
喻封沉盯着镜子,那双脚就在他头上悬挂着,至于脚上方的景象,从镜子里看不到。
纤细苍白的脚指甲上涂抹着红色的指甲油,毫无生机地垂落着,那指甲油似乎涂多了,像浓稠的血液一样缓慢的下渗。
黑暗影响了喻封沉的视角,他的眼前有些模糊不清。
“咕噜咕噜”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他终于听到这声音是从何处传来的了。
缓缓低下头,他的脚下已经被一片血色占据,从下水道里不断地往上冒着血液,让整个卫生间都快被淹掉。
“我不是让你放我进去的吗?你为什么不开门?”他的头顶传来幽幽的女声,既凄凉又悲怆,“为什么你不开门?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开门?如果门开了,我就不用被烧死了……”
“好烫啊,我好烫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女声一直重复着,一直重复着,仿佛在倾诉她积怨已久的心。
“既然没有人开门,那你就来陪我好了。好不好?好不好?”喻封沉头顶上的双脚晃了晃,上面的东西像是弯了腰,一双同样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向下伸出,带着冰冷的触感,包裹住了喻封沉的脸颊。
“呵,开什么玩笑呢?”喻封沉没有躲避,任由这双手摸着自己的脸,眼神中看不见任何的恐惧,只有平静。
“你是在拒绝我吗?你是在拒绝我吗?你为什么不开门?为什么你们都不开门?”上面的东西呜呜地哭起来,指甲缓缓伸长,仿佛只要喻封沉说出拒绝两个字,她就会杀掉他。
“谁说我不开门了,我不是给你开门了吗,是你自己跑掉了啊。”喻封沉轻轻笑着,抬手握住了自己脸颊旁边的那双手中的一只,他感到手的主人似乎愣了愣。
“你的死已经是既定的事实,那时候没有人给你开门,而现在就算我给你开了门,你也一样活不了,你要的根本不是开门,只不过是别人拒绝你的那一句话而已。”他握住那只手的力道突然加重,然后往下一拉,一个浑焦黑的影惨叫着跌落下来。
这是个女人,没有头发,浑上下布满了被烧焦的痕迹,只有双手和双脚还算完好。
被拉下来之后,女人睁大了没有嘴唇的嘴巴,惨笑道:“原来如此,开门也没有用了,开门也……没有用了。”
“不过你让我有点眼熟,我想想……”喻封沉蹲下来打量了一下这个烧焦的女人,脑子里翻找着能想起来的所有记忆。
“对了,我21岁生那天看到过一个电视报道,报道上说有一个女人在酒店房间里被活活烧死,由于房门被高温灼烧得变了形,没有人能打开,所有人只能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房门里尖叫。就是你吧。”
“还有人记得我?竟然还有人记得我,那就算了……”
女人的影渐渐消失,和地上的血水融为一体。
“我当然记得你,你也遇不到别人了,因为你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中啊。”喻封沉轻声喃喃道,“这个幻觉有点意思,可惜不够真实。”
“现实中的我怎么会因为没有灯而看不清黑暗中的东西呢?”他向前摸索了一下,触碰到了冰冷的镜子。
下一刻,他挥出拳头,直接朝镜子砸了过去。
“哗啦”一声,镜子碎裂了,碎片飞溅的到处都是,而他的手指关节上被划破,鲜血直流。
镜子后面不是墙,是一处黑幽幽的洞口,里面像雾一样搅动翻滚。
“这种幻境是根据我的记忆和印象来够简单,所以会出现由我记忆里的事件化出的鬼物,也只能出现我看到过的东西。”喻封沉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拉到幻境里面的,但他很清楚这种幻境的破解方法。
他没有见过这个洗手间镜子后面的景象,所以在他的脑海里构筑不出来,只能变成一个象征着思维盲区的黑洞。
他伸手探进黑洞里,没有阻碍,于是整个人都探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