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笑:“给你也是无用。”
“给他,方才是正解。”
天色将晚、中医馆又位于远在市郊外的小易山上,哪怕并未久留、此时便驱车折回,也堪堪只能赶得上后半场的训练赛。
然而、夏日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的。
明明来的时候还是大晴天,夕阳斜照、湛蓝的天空被火烧云填满了所有的空缺。
此时却天色突变,黑云如墨、遮天蔽月,狂风四起、暴雨倾泻而下,肆虐般吹打着生长旺盛的树木,在九曲十八弯的山峦之间、呼啸出哀嚎呜咽地恸哭声。
风雨太大,山路难走。
路北辰倚门而立,朝着翻卷涌动着黑云的墨空望了一眼。
偌大的雨滴砸在地面上、扬起阵阵泥土,星星点点的四溅着,高高的木门槛逐渐泛起潮气、将泥点挡去了大半。
泥土、青草、混着大雨的清冽气息扑鼻而入。
看这样子,雨不停、今夜或许是走不了了。
路北辰回过头来,刚想对着季司早说些什么,只是在视线落到人身上的一瞬间、蓦地噤了声。
低矮的窗台旁、季司早窝在一个圆形的团蒲之上,一条长腿随意的向前伸展着,另一条腿稍弯,曲起膝盖蜷在身前的窗台边上,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单薄的人影身后、是被暴虐的大雨掀翻的如伞盖的树冠,在浓郁的黑色之中翻飞着。
而在那块单薄透明的玻璃阻隔之下,屋内,是暖黄色灯光映照下,带着棱角的白皙侧颜被笼罩出一层暖意,正神色淡然、静如止水的坐在那里,与身后的光景格格不入。
方如乱世动荡中的一隅清平安稳。
路北辰怔愣出神,一时间、竟全然忘了移开视线。
就这么有些不太礼貌的、将往日里端得一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礼数尽数抛诸脑后的、一错不错地看着人。
直到那位老先生从里屋走来,笑着轻咳了两声。
二人才纷纷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将视线投到那位老先生身上。
季司早抬起眸子的一瞬。
还刚巧和正看着自己的路北辰的视线对上了半秒。
季司早略带疑惑地轻轻侧了下头,还不由自主地朝着自己身后扫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啊。
你看什么呐?
倒是路北辰神色平淡地错开视线,只有被紧紧捏在掌心中的指尖掐出的印记出卖着人、被突然抓包的心慌。
那口沉静的古井终是起了波澜。
似是一颗小石子落入如镜的湖面之中,波动起一片的涟漪,一圈又一圈的向外阔张,越来越大、久久不得平息。
这感觉、有点奇怪。
路北辰睫毛微垂,偏过头去,没敢细想。
老先生的拇指在指关节处掐了几下,笑着摇头叹道:“时候仍未到、风雨却留客,许是天意。”
“二位今日就在我这里住下吧,待风停雨静、再走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