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你是说清浊两个地方吗?屁大点地方。”唐观嘲讽道。
“天下那么大。”
唐观神情寡淡,“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前辈,我觉得啊,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做很多事,为什么不主动去寻找东宫呢?”白薇说,“为什么只是在这里等候呢?”
白薇有些尴尬,唐观丝毫没给她留面子。她纠结着,要不要给唐观说自己可能变成“东宫”。她并不了解唐观,也不了解这里的一切,若是随意说出秘密,将会失去最大的依靠权。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以为你是谁?”
“我相信东宫还存在,你口中的大帝还活着!”
白薇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不敢直接说出自己与“东宫”有关,但抛却这个,似乎就没有什么身份能特意提及了。
“你……”唐观迷茫地看着白薇,“你是谁?”
白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胡乱地说,“我,我可以成为你的寄托啊。”说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这笨拙的表达。她是觉得自己潜意识里藏着“东宫”,也还是有着能够代表东宫的可能。
十万年,他牵挂了十万年的东西,就在上一次渡劫山开放时,消失了。他不知道这是对他更重的惩罚,还是东宫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他想过自杀,但是他做不到,他无法控制自己杀死自己,每当他想这么做,那些恶鬼便会出来阻止他,要他在无尽的孤独中沉沦。
他回头看着白薇,“你可知道,以前的东宫就在这里,登上最后一道台阶,走过破碎虚空后,就能看到。但是现在,它消失了,我再也寻不到了。”他悲惨地笑道,“如今,我连唯一的寄托也没了。”
“东宫……”唐观眉头颤抖,绝望低语,“东宫,已经消失了啊。”
“但东宫还在啊!你不是还守着东宫吗!”
唐观没有因为白薇的慷慨陈词而感动,他沉寂了十万年的热情,怎么可能被一言两语牵动,“我曾无数次像你这样想过,十万年过去了,一切如常。”
“你只是一直待在渡劫山里,怎知山外的世界是哪般?”白薇声音变大了一些。她在唐观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样的陷入了迷茫,一样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一样的对未来失去兴趣。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这份讨厌化作对唐观的倾诉。“如果你是东宫仅剩的人,连你也失去希望,那东宫就真的完了!”
“哪里可能希望……但事实。”
“你希望它结束吗?”
“早就结束了。”
白薇不想离开,她感觉如果自己离开了,一定会错过许多。她咬牙道,“兴许,东宫的时代,并未结束。”
“再多的遗憾,也会消磨殆尽的。”
“可这样,不觉得遗憾吗?”
“十万年……是啊,挺久的了。”唐观缓缓站直了,背过身去,“你走吧,我也不为难你了,兴许你真的只是迷路了。东宫的事,既然埋葬在尘埃里,就不要再提起了。”
“毕竟那么久。”
唐观挣扎着怕了起来,佝偻着身子,无神地呢喃,“东宫居然也是岁月遗沙了……时代真的变了啊……”
“不知道。”
“你不知道东宫?”>>
“我……”白薇沉默了一下,说:“我想知道东宫的事。”她怕唐观又发疯,连忙补充道:“不是我觊觎东宫什么,而是我很好奇。”
唐观一脸痛苦,瘫躺在地上,狠狠地看着白薇说,“你居然还没走!”
白薇试探着问,“你还好吗?”
到最后,白薇也不知道他发疯了多久,忽然就一头栽倒在地上,看上去筋疲力尽,狼狈不堪。这个人承受着多大的痛苦才会变成这样,白薇无从所知,但从他无序癫狂的嘶吼中可以听出,他大抵是失去了很重要的人或物,又大抵是背负了什么恶狠狠的骂名。
白薇不缺这点耐心,她就在远处看着唐观,由着他发疯。
等吗?
但唐观这癫狂的样子看上去发生过很多次,大概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结束。
白薇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离开这里又不甘心,毕竟知道唐观可能知晓“东宫”的秘密。
白薇又仔细瞧了瞧。唐观将自己本就破烂的脸撕得更加破烂、血肉模糊,模样很是凄惨,他凄厉地尖叫着,像是饱受巨大的折磨。
难不成他身边真有什么?
白薇不明就里,警惕地看着唐观。她想了想,唐观根本没有任何必要演戏啊,毕竟他那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