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惊惧地看着叶抚的背影。这是他成为守林人一千多年来,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毫不在意守林人的规则。他无法知道叶抚凭借着什么,但他知道,那种无法察觉的压迫,是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只能凭借着本能,去害怕。
向着城门,走了没多远,雾气便尽数消失了,露出了黑石城本来的模样。
“没想到你也会这么不讲道理。”师染依旧有些讶异。
“讲道理是分人分事的。”
师染直白地说,“其实我觉得讲道理这个行为就很蠢。”
叶抚白了师染一眼,“你说话很没分寸啊。”
师染呵呵一笑,一副知错但是不改的模样。
“我没有理由回自己家,还需要向别人报备。”
“我以为你会像普通人一样,去遵守规则。”
“被统治阶级,才会遵守别人制定的规则。当然,我也不是统治阶级,不会为别人制定规则。我需要遵守的,只是我自己的准则罢了。身为云兽之王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叶抚并不介意同师染说起这些。
“那,杀了那只乌鸦是为何?”师染说,“这一点显得很多余。以你的本事,有更好的办法才对,或者说,你其实可以压根儿不搭理那个守林人,直接进城。”
“这不是有你在的嘛。”
师染很是疑惑,“为何我在,就要这样做?”
“带朋友回家,畏畏缩缩的,你觉得像样吗?”
师染笑了起来,“那倒是。不过,我觉得这不是真正的理由。”
叶抚无奈道,“你又何必直接拆穿我。”他摆摆手,“老是拆台,友谊的小船会说翻就翻的。”
师染听不出这是句玩笑话,她显得格外认真,“不会的,我的船绝对不会翻。”
叶抚瞧了瞧,有心解释,但想了想,还是罢了。他觉得,这样认真的师染又何尝不是真诚的她。
“那只乌鸦是靠吸食活人精气神练成的,到了那种程度,怎么也得是吸了几十万人吧。”叶抚微微皱眉,“光是握着,就能感觉到几十万种绝望与痛苦了。我看着烦。”
师染想了想,以叶抚的话回答叶抚,“你有点任性啊。”
“难不成你觉得我是个圣人?”
师染笑道,“如果你真的是个圣人,我就对你不感兴趣了。”
“你说话还是这么没分寸。”
“没办法,任性。”
叶抚看了看师染,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血脉完美过后的她,比之前更加……有趣了。如果说,以前的师染,是远山,只能看到山,看不到山里的万物生灵,那么现在的师染便是近水,可见波澜,可见游鱼,可见水中倒映着的自己。安静的时候,是碧波荡漾,躁动的时候,是波涛汹涌。
叶抚笑道,“那我跟你大概就是……臭味相投吧。”
“第一次听人这么形容自己。”
“没办法,任性。”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他们进了城,一眼看去,见里面的人人事事同着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就好似,外面的雾气什么,守林人什么与这座城池没有任何关系。
圈养起来的家畜,在被推上屠宰场之前,不会知道自己的命运。而黑石城里的人们,即便上了屠宰场,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命运。他们只是一代又一代,乐此不疲地过着守林人给他们的生活,然后赋予这样的生活一个词——“安乐”。
“你心情怎么样?”叶抚莫名地问师染。
师染想了想,“还不错。”
“心情好的话,肯定要吃一顿火锅,对吧?”
“什么?”师染不明就里。
“走着,我今天破费,请你吃顿火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