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是有些紧张。”
“到时候,你就不会紧张了。”
“老师,你会一直握着我的手吗?”
“你的手,要握着天下,而不是握着我。”
……
庾合同井不停站在一起,高高地望着百家城上的祭坛。
“那祭坛,多久了?”井不停问。
“很久了,比十个大玄王朝都久。”
“那么久?”
“至圣先师和兵家玄祖存世多久,差不多就有那么久。”
“那他们存世多久了?”
“不知道,大概是断代后的第一批人。”
“断代又是多久以前?”
“五万年?十万年?谁知道啊,名字都是‘断代’,谁知道文明和记载是什么时候又兴起的。儒家、上殷学宫、九周,许许多多的学派,许许多多研究古史的势力、术系都有着不同的说法。有说断代在部落文明之前,以神话和天人之灾来佐证;有说在部落文明之后,以一撇之见的‘轩辕’、‘神农’等不知真实与否的氏族文明来佐证;有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断代,人得厚与天,生灵而治世,牵动整个族群的变化,慢慢衍生出文明和各种体系。”
“在民间里,传闻最多的貌似是第三种说法。”
“是啊,没有人希望自己是被时代抛弃的一代,希望着人类是通过自身的繁衍、衍化、生灵而来。”
庾合摇摇头,显然,他不希望在“断代”这个话题上说太多,这是个复杂的且没有任何根据的话题,如同空想。
井不停知其意,点头说:“没想到,叶先生居然主持告灵仪式。”
庾合摇头,“显而易见,秦三月才是,叶先生只是辅佐。”
“可,叶先生主持应该更加稳当吧。秦三月毕竟还小。”说起这样的话来,井不停自己都觉得心虚,毕竟他是知道的,秦三月的身份特殊得很。
“叶先生总考虑着我们考虑不到的事。”
“说来也是。”井不停点头。
沉默一会儿后,井不停又问:“这次大潮本是争端之地,为何这么久,却又不见任何大人物出场?”
“暗中窥伺,母气未来,没人相当出头鸟。”
“长山先生,神秀湖百家圣人呢?他们又为何不出来?甚至百家城的城主都未出来。”
“神秀湖现在像是仓库里是不确定能否熬过一个饥荒的粮食,有手持兵刃的士兵守护。仓库外是数不清的眼睛饿红了的难民,随时随地都可能饿死,他们拿着锄头和镰刀,想要冲进仓库抢夺粮食。难民一边要提防士兵的兵刃,一边要提防冲进仓库后随时可能砸向自己的锄头。士兵地势极佳,兵刃锋利,体力充沛,但他们人少,不敢轻易地驱赶难民,更不敢让难民知道自己人少。”庾合眼神锋利清明,“难民们知道这仓库里的粮食是用来救济他们的,但是他们生怕分配给自己的粮食不够熬过饥荒,所以想要去抢夺,抢到足够的粮食,他们不在乎自己抢了粮食,别人够不够吃,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活过这个饥荒,甚至还有更加饿疯了的,要去粮食的来源地抢夺粮食。士兵要维持着秩序,守住饥荒里最后的规矩,以免大乱。他们所有人的矛盾都集中在粮食上,却很少有人想过,这些粮食是耗费了将近两个季度种出来的来,不会去想,是谁种的粮食,是谁救济的粮食,更不提感恩。”
庾合一言一句地说着,语气沉闷且急促。
井不停一言一句地听着,眼中的惊骇于敬佩愈来愈浓。他惊骇的不是现在的局势这么严谨,而是庾合那敏锐的局势嗅觉,以粮食、士兵、难民、饥荒四者十分贴切地诠释了这神秀湖大潮乃至大半个天下的局势。与庾合相处这么就以来,他一直觉得庾合身为三皇子,却丝毫没有皇家子弟的作态和言谈,一直以为他没有经受过皇家王室的教育,不是大玄的继承人之一。
这一番言语下来,井不停彻底改观,非常明晰地知道了,庾合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井不停据手,佩服道:“三皇子一席话,当真锋利!”
庾合摇了摇头。他在心里沉吟:“说得再激昂有什么后,还不是无法改变自己是难民的一员。”
庾合捏着怀里正散发热意的玉佩,沉默了一会儿后呼气说:“我去一趟百家城。”
井不停问:“百家城不是封城了吗?”
庾合摇头,“封城封的伺机搅乱的人。”随后,他转身离去。
井不停不太明白这一点,他转身看向曲红绡和温早见,问:“你们呢?”
温早见看向曲红绡,脉脉含情的眼神不言而喻。
曲红绡正想说“留在洞天”,忽然只觉心中“灵犀”微动,然后说:“我也要去一趟百家城。”
温早见随后说,“我也一样。”她不待井不停多说一句话,直接给他安排了,“你就留在洞天,照顾好洞天和胡兰小师妹。”
正说着,忽然洞天的门被敲响,一句话都没说的胡兰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将门打开,看到来人后,她眼里一下子涌出光彩,“是你?”
“嘘——”来人连忙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