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我全身骨头的关节一节一节地掰开,然后把我扣在一个很小的小瓮里。”
闻人听雪比划了一下,“那个瓮有多小呢,它的直径比婴儿用的脸盆还要小一圈,如果不想憋死,全身的关节都要拉开脱臼,再把它们错进去,这样才能在瓮中腾出一点喘息的地方。”
缩骨功这门功夫,听上去很神奇,其实就是习惯性脱臼。
要将关节反复强拉强拽,将骨头错位放置,每次脱臼后的红肿很久才会褪去,直到脱臼时不再红肿,这门功夫才算是小有所成。
商枝这些年在下地干活,见过不少会缩骨功的祖传手艺人。
有的盗洞只有头部大小,只有练过缩骨功的成年人可以顺利钻进去。
闻人听雪说道:“我一直练到九岁,童年的大半时光都在黑漆漆的瓮中度过,不知不觉养成了点灯的习惯。”她朝着商枝笑了笑,“你呢,这些年也吃过不少苦吧?”
商枝满不在乎地说道:“人总是要吃苦的,干一行受一行的苦,慢慢熬,熬着熬着,这日子也就一天一天地熬过去了。”
她活动了一下肩膀,梦中的饥饿仍旧如影随形,胃部翻滚着,升起一种强烈的想要进食的渴望。
商枝整理了一下额间的玉环抹额下了床,床的屏风后面摆了一张小茶案,她从茶案的抽屉里掏出一包海棠果干和葡萄干,就着昨天煮好的甜茶和剩了半盘的山楂锅盔凑了一桌零嘴。
商枝咬了一口山楂锅盔,“说真的,阿雪,我好想吃辣条。”
闻人听雪咽了咽口水:“说真的,我也很想吃麻辣小龙虾还有蒜蓉小龙虾。”
古代当然也有精致的菜肴,然而现代人的味蕾经过各种科技与狠活的磨练,可不是能轻易满足的。
商枝舔舔嘴唇:“我还想吃巧克力蛋糕和芒果慕斯,再来两个酸奶夹子。”
闻人听雪也舔了舔嘴唇:“还有珍珠奶茶和幽兰拿铁,还有芝士热狗棒和火鸡面,再配个无菌的生鸡蛋和两大片芝士,要是能吃到这些,我都不敢想象我会多么的开朗活泼。”
两人眼冒绿光,可惜吃不到这些美食,只能配着凉茶干嚼山楂锅盔。
越吃越幽怨,越吃越想家。
商枝喝了口凉茶,“你说咱们俩是胎穿,那另一个时空的我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闻人听雪往嘴里塞了半个山楂锅盔,把它想象成披着芝士外衣的火鸡面大嚼特嚼。
听商枝这么问,她也想了一下,有点怅然地说道:“也许书中的世界只是南柯一梦吧,或许我们回去那天一切一如既往,时间还停留在那个时间,什么都没有变。”
山楂锅盔有点掉渣,商枝用手捡起那些残渣放进嘴里吃了,一点也不浪费。
这些天,羽落清过的很不好。
羽落清有个秘密,她是一个重生的人。
她还有一个秘密,她并不是真正的羽朝公主,只是一个奶娘的女儿。
真正的公主被奶娘调包,正在绣坊里绣花,再过三年真公主就会回到皇宫。
上一世,她离开皇宫后嫁给了一个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虽然待她不错,也不曾纳妾,但是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她一个人在后宅过得很是凄凉,总是怀念皇宫的生活,不到三十就郁郁而终。
这一世,她得到上天的眷顾重活一世,一定不会像前世那样落得个如此凄惨的结局。
她依旧要做那高高在上的公主,依旧要骄傲而美好地活着。
宫墙之内,除了骨肉亲情,还有永恒不变的利益抉择。
如果她能得到月扶疏的看重,有了这座靠山,羽朝皇室必定不会轻易放弃她。
羽落清知道自己的优势。
她虽不是真正的公主,却得上天眷顾,生得花容月貌我见犹怜,若是放手一搏,说不定就给自己挣了个好出路。
只要成了月扶疏看重宠爱的弟子,羽朝皇室就会对她看重三分。
可来到碧海潮生后,她连个拜师礼都没有,硬生生地被那个小太岁搅黄了。
丹场的那场比试原本很顺利,可即将赢了姚蓉蓉的时候又被小太岁横插一脚,弄得她输了比试进退两难,失了好大颜面。
而她最得意的容貌,在那个小太岁面前也变得黯淡无光,就连平分秋色都做不到,这是她第一次遇到容貌完全能碾压她的女孩。
一想起小太岁那张脸,羽落清根本忍不住心底那股烦闷焦躁,把手里的梨花都揉碎了。
她看着一地的残花,面无表情地扔掉了花枝。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万般努力还是得不到月扶疏的青睐,那就要牢牢抓住羽重雪的心。
失去权势的人就是一粒卑微的尘土,从云端跌落在泥里的滋味她不想再尝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