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站出来解释,薛琬才得知,刚刚她忙着喂孩子还和白黎搭话,那边已经玩起来击桌传扇,只是两个有点功夫的手上一顿拆招,扇子飞了,击桌之人一看落的地方惊得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是要罚酒三杯还是演个什么助兴呢?”薛琬说着,手上已经开始倒酒了。
“不不不不……”那边一众人连连摆手,“您没参与,当然不能罚。”
“击鼓传花的规矩谁都懂得,今日又是喜庆聚宴,独独在本宫这里扫了兴可不好。”薛琬慢悠悠道,“本宫可不会什么舞啊乐的。”那杯酒就要往嘴里送。
这时旁边听得白黎道:“殿下,不必。”他起身,“既然如此,白黎便献丑为诸位抚琴一曲,谢过今日盛情。”
薛琬亦来了兴致,心道白黎如此谦和恭谨之人,琴艺既然可以外示于人,一定不是单单能用一个好字形容的。
“我哥可很少在人前弹琴的。”元道。两人一时找不出骰子,以茶水划痕,一人画圆一人画方,在黑木桌案下起了五子连珠。
“那就是他们来着了呗,我这个人可不怎么通音律的。薛四姐一个劲跟我说曲能动情达意,应该多学学。唉,怎么不说她自己的琴弹得多振聋发聩呢。”千越筷子上沾了水,画下一个方。
“殿下,琴弹的不好吗?”元问道。
千越不住地“啧啧啧”,一副惋惜之态,“有机会可以试试,但是呢,就算再听不下去也不要在面上露出来,她会打人的。”
元忍着笑,随手画上一个圆圈,“你输了。”
“诶诶诶诶,我刚刚画的可不是这儿!这不是你的子儿吧,这是方的不是圆,这个棋子是我的!”千越依旧胡搅蛮缠道,“不行,擦了再来。”
不一会儿几个小厮抱着白黎的琴走过来,还抬着琴案摆好。白黎端庄跪坐,亲自调整好琴弦,十指抚上琴弦,随即一段华章流出。
这一曲分明是迎客所用的《嘉宾》,音节快而轻,是喜庆之乐,用在此处自然再恰当不过。
一曲终了,前一弦音还未散尽,又是一曲紧接奉上,这一曲是《辗转》。
《辗转》两解,身世如浮萍,坎坷多变之人,命途多舛,颇含沧桑。另外一意取自辗转反侧,就是一曲所思隔山岳,慕之不可得。
薛琬一向喜欢打探这些杂七杂八的风月之事,以前是江湖上那些侠客的,如今是朝野重臣的。听到这一曲《辗转》,她自然先想到的是第二种意思。
只是眼前这个人,白黎,生得也太仙风道骨了些,待人亦是太友善了些,平白生出些不可亵渎之意。
一曲终了,一音不差,一节不断,四下一片喝彩之声。白黎起身,略一颔首,“献丑了。”
年轻人又自顾自闹了一会儿,便陆续告辞。元拓吃饱之后便泛起困来,封清曲便带了去内室歇息,封清曲并幽兰前去看顾。
千越向白黎讨了几副骰子,喊了元去探讨胡话骰子去了。
薛琬在元拓睡着的侧厅喝茶,白家父子作陪。一盏茶见底,还未续上,只听白青桓道:“长公主殿下既是慕前辈之后,想来对青鼎门武学也略有造诣吧。”
薛琬手上一抖,茶盏撞出声音。白青桓此言,倒不算突兀,他自己便是剑术高手,自然与人谈的多的也是江湖之事。
青鼎门是四国内数一数二的剑术门派,白青桓口中的慕前辈慕颜清,是她的外祖母,曾经武艺一骑绝尘的女掌门。
青鼎门武学,她当然学过,还不少,只是不能轻易示人。
“白前辈见笑,我虽自小在外祖府中,但天性顽劣,虽说外祖母悉心教导,但功夫依然只学到三式拳脚。青鼎门如此盛名,造诣更不敢谈。”
“殿下勿怪,白某一介江湖人,自然对江湖谈的多了些。”白青桓一茶敬上。
“无妨,我也喜欢江湖事,白前辈多讲些,我也求之不得。”薛琬坦然道。
“慕前辈德高望重,却一直无缘得见,也是憾事。”白青桓道,“青鼎门下能者众多,慕南观、越丞、荆晨,这三位慕前辈的高徒皆是一流高手。如今的年轻一辈也个个身手不凡,掌门慕迟,前掌门慕衡,可谓个中翘楚。”
薛琬浅笑,“前掌门慕衡,不过一介不肖之徒,如何担得起白前辈口中的翘楚二字。”
“是非对错,原本难分,白某久在江湖,见过的糊涂恩怨账多了。所以一向识人只认本事,不论毁誉。何况慕衡已杳无音信六年之久,她离开青鼎门之时不过十六年纪,就算硬要计较自有青鼎门人,也轮不到外人。”白青桓放下茶盏,而一旁的白黎,手指已不自觉蜷了起来。
“白前辈果然快意。”薛琬道,“不过若人人都能如前辈一般,对自己不明之事少些置喙,这天下就太平多了。”
“人心本就是最难掌握的东西,管住别人的嘴或许可以威逼,可以利诱,但如何控制人们心中所思所想却从未有人做到过。就像今日长公主殿下不过是来做客,一些流言便已传出。”白青桓摇摇头,“可见俗人本俗心,天性如此。”
白青桓的目光瞟向白黎,薛琬还想着青鼎门的事,险些没有回过神,后来思忖片刻方知其意。刚刚幽兰与她闲聊,那些子弟都传开长公主殿下准备收面首,冯恕江辙二位公子并未同意的消息,这白家公子倒是和殿下举止亲密,怕是有戏。她也不知道哪里亲密了……
看白青桓的意思,大概不愿自己儿子和她这样的“俗人”扯上什么关系。“既然知道是流言,白前辈与薛琬,心中有数就是。”她面色有些清冷,白黎看了她一眼,心中滋味有些难以言表。
待到元拓醒过来,薛琬一把拉走玩得不亦乐乎的封千越,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