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眉大眼的沙仲君是市消防站的一名消防员,平时工作繁忙,极少有时间过来看看自己的弟弟。
今天过来公寓见沙默德闷闷不乐,便陪他聊聊天。
“默德,你最近怎么也不画画了?”
“不想画了,很烦!”
沙仲君坐到弟弟身边,问:“你能告诉我,去年出事那天你是要去哪里?去见谁?”
一家人都很疑惑那天他为什么带那么多钱去那么远。之前阿妈询问过,他也不肯坦言,就一直不敢再追问。今日,沙仲君还是想探询一下,或许症结就在这里,理清楚了才能对症下药。
沙默德回过头,哥哥眼神坚定地看着自己,他也不想再逃避,说:
“去见一个我喜欢的姑娘,可是她离开了,我没有追到她,永远也追不上了!”
沙默德哀伤地看着自己的腿。
沙仲君看弟弟垂目落寞、神情沮丧,便拍拍他的肩膀:
“古兰经里说,爱人如爱己,才是真信士!你有爱自己一样爱她?还是爱她一样爱自己?”
沙默德听着哥哥的劝导,想着自己一直以来就孤行己意,拼命的去追求唐映,懈怠学业,所以,现在连一幅画都画不出来。
如今,自己这般堕落,自暴自弃,连累家人忧心。确实是自己太不成熟,做事冲动鲁莽。唐映说过,有些冲动能擦洗掉,有些鲁莽会留下终身遗憾。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能照顾好自己喜欢的姑娘!
沙默德又想到了断臂维纳斯,望着窗外,说:“她曾经跟我说,不要盲目的追求完美,而不去面对残忍的现实!现在,我懂了!”
他又转头对哥哥说:“我下学期就复学,继续完成学业。”
东坡村,唐家。
唐秉坤像个干瘦的小老头虚弱地躺在床上,他炙肤皲足,粗糙的双手因为工地的劳作变的僵硬伸展不开,完全没有了以前读书人的气质和神采。
唐映坐在床前给久卧的父亲按摩,心中万般忧伤:自己的女儿远在深山,哥哥身陷牢狱,爸爸又卧床不起,自己屈身做保姆都被辞退……
唐秉坤看女儿难过,便安慰道:
“小映,别担心,医生说休养个几个月就可以下床锻炼,老板说等我好些,我还能出去干些看守之类的活。”
“爸,人活着……怎么会这般艰难?”唐映眼角闪烁泪花。
唐秉坤说:“小映,人在光滑的冰面容易滑倒,在坎坷的路面容易绊倒,每条路都是人间疾苦,我们跋涉艰险,即使摔倒,也比在冰面上更易爬起来,相比看来,坎坷路也不算太坏,是不是?”
唐映苦笑着点点头。
端州美院画室。
沙默德坐着轮椅,跟教授勤学苦练油画,下课时间也不休息,他很沉默,除了画画,几乎不怎么与人讲话,同学们见到他冷若冰霜的脸都敬而远之。
只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同班女生李秋瑶很热情,时常帮他买饭,关照他,沙默德对她偶尔也会和颜悦色。
沙默德已经不记得,李秋瑶刚上大一时就给他送过可乐,可当时的沙默德沉浸在对唐映的感情中,根本没有注意过她。
李秋瑶端饭上楼来,见沙默德自己推着轮椅从卫生间洗手出来,她赶紧跑过去把饭盒递给沙默德,帮他推着轮椅进画室:
“沙师兄,以后你要去哪就跟我说,我帮你!”
“谢谢你了,李秋瑶,不麻烦你!”
“不麻烦,推你一辈子我也愿意!”
李秋瑶呵呵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