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报?”
相较于天子的激动失控,陈蒙的神情则是平静得几近冷漠,简短的反问不卑不亢、甚而有种居高临下的威严肃穆。
“报与陛下能改变什么?”
“改变她与君侯偷丨情苟且的事实?”
“还是改变他二人一同背叛先帝与陛下的图谋?”
“想走的人永远留不住,抽刀断水水更流,长痛不如短痛!”
句句锐利步步紧逼,尖刻的言辞直令卫熹越发羞恼,他的脸色几乎已经扭曲,又道:“可如今她不见了!难道你要朕就这么从此放她走?天下人都会知道她对先帝的背叛!父皇九泉之下如何得以安息!”
漂亮的托辞全是虚假,实则他的心中全无先帝、不过只是为了自己感到怨恨——他嫉妒方献亭,嫉妒得发狂!他夺走了他此生最爱的女人,甚至让她怀了他的孩子!
——凭什么?
凭什么!
她明明应该是他的!
她明明应该一生一世都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这样不好么?”
陈蒙却再次用反问回答他。
“陛下与臣等都忍了如此之久,不就是为了在最好的时机将那二人龌龊的秘密公之于众?”
“方氏已失人心!与太后通丨奸的罪名便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百姓或许可以宽赦一个曾有功勋的败军之将,却绝不可能原谅一个贻害国家的无耻反贼!”
他的声音越拔越高、眼底积蓄的亢奋也越来越多,或许打从仁宗驾崩的那刻起他便背负起了保护幼主诛灭方氏的重责,曾几何时他也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使命,而如今希望近在咫尺、他也终于看到了能对先帝有所交代的曙光。
“陛下即将成为真正的天子——”
“后无垂帘约束!前无强臣胁迫!从此政由己出号令天下,再不必仰他人鼻息!”
那是多么美好的愿景,仿佛杀了那二人之后未来的一切便都是坦途,少帝却在这近乎痴狂的呼告中颓然跪倒——他痛得弯下腰去,王穆大惊失色试图上前将他扶起,而他只体统尽失地在自己的臣子面前落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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