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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颂点开来看,五彩缤纷的头像中却没有那张简约的落日湖景。
她将手机放回兜里,重新点燃一根仙女棒,烟火滋滋声中,她在心里默念:新年快乐,天天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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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湖村的除夕夜似乎和别处的村子没什么两样,各家各户灯火通明,一片片农田沉默地吸收从屋子里透出来的欢声、叫骂和哭泣。
但又因为许多市区内的富人会来这处放烟火,澄湖和村子都被富人阶层的快乐映照。
像是被传染了快乐,又像是在那一簇簇烟花绽放的映衬下,村子显得更寥落了。
林也只提前了两天回来,计划初三就走,只在家里待六天。
这顿除夕饭吃得并不愉快。
起因是林达俊花了在他看来的很大一笔钱,托人帮林也在苏城某个银行找了个实习工作。
记忆里,这是多年以来父亲少有的几次主动示好。
在父亲偏执而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林也放下筷子,说:“我签了一家经纪公司。”
“什么?”林达俊并不明白什么叫经纪公司。
邹舒然紧张地说:“吃完饭了再说。”
林达俊敏锐地嗅出一丝不寻常,他忽然一拍桌子,脖子上青筋暴起,“说!现在就说!什么叫精气公司?!”
桌上的碗碟跳了跳,林也面前的杯子掉到他身上,兑了劣质色素的橘子水浸湿了他的衣裤,沾到皮肤上,又凉又黏腻。
他平静地站起身,灯光从后方照过来,他棱致俊朗的脸庞在蒙昧的阴影里极其淡漠。
他说:“音乐,我要做音乐。”
接下来的一切,在他的意料之中。
屋子里响起“乒里乓啷”的打砸声,以及林达俊蛮牛般的怒喝声。
混乱中,林也被父亲迎面甩过来的盘子砸中了头,鲜血顺着他的额发落到眼眶里,以致于他后来看到的景象都是刺目的红。
邹舒然用身体护着他,把他推出屋子。
她压抑着哭声,说:“先、先去医院!”
林也顺着乡道走出村子,立在马路边,对面一辆奥迪打着双闪,一个西装革履的儒雅男人开了后座车门,对身后的少女说:“快进车里暖暖,外面冷。”
少女原地蹦跳,“可是烟花还没放完。”
“你先进去,等暖和了咱们再接着放。”男人说。
一个穿墨绿色大衣的中年女人嗔怪道:“你就惯她吧。”
少女两只细胳膊攀上女人的脖子,“妈妈也惯我。”
几辆车呼啸而过,车灯扫过少女娇俏的笑脸。
奥迪的车标闪着银光。
林也眼皮撩起,定定地看着对面幸福的一家三口。
姜颂余光瞟见对面的黑影,来不及惊诧,那人先一步转身沿马路快步离开。
“嘭!”
烟火再次点亮夜空,姜铭叫她,“快过来看!”
姜颂应了一声,回头,那人的背影在夜色中挺拔又孤独。
不知道为什么,姜颂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