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弄人。
时璎二十岁那年,师父被害,大师兄和大师姐接连惨死,掌门之位就落到了她头上。
当时正值折松派弃徒攻山,时璎害怕极了,她怕自己担不起掌门之责,无法守住门派,更怕不能完成师父遗愿,以致其死不瞑目。
哪怕她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被抛弃的,她也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师父,保全师娘与一众师叔伯。
时璎丢了半条命,才勉强守住折松派,她狼狈地趴在血泊里,却没人来搀扶她。
没人信服这位年轻的掌门。
她拼死保护的门徒全都冷眼旁观,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同门也好,长老也罢,更盼她就这般惨死。
只有匆匆赶回的戒真与重华将她拉了起来,让她能像个人一样,堂堂正正地站着。
即使有传位令,还是有太多人不服,于是有人提出,十日后打擂,若是时璎战无不胜,掌门之位就是实至名归。
短短十日,时璎身上的伤都未必能结痂。
那一日,时璎没有听清周遭的嘲骂,身上的伤痛到麻木,她的心也一起麻木了。
倒吸一口凉气,时璎从往事中挣脱出来,她脊背上全是冷汗,缓了几瞬,她望向岩壁上的心法口诀,眉眼间再无半分善意。
当年重伤后,时璎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她回到了山洞里,走至水潭边才彻底脱力,意识昏沉间,这些年发生的一切开始在她脑海中重演。
一张又一张虚伪势利的脸将她团团围住,各种下流龌龊的话让她痛不欲生,时璎在梦魇里挣扎,五脏六腑间积郁着愤怒,阴暗将美善杀得一干二净,冷漠混杂着暴戾趁虚而入。
不能死!只要能坐稳掌门之位,就再也不用活得小心翼翼了!只有越来越强,才不会受人凌|辱!不用仰人鼻息,看人眉睫!
不能死!
待时璎惊醒时,手边泛着蓝光的凉水已染上了血色,而短短一夜,她周身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
天无绝人之路,时璎从水潭倒影中发现了隐藏在藤蔓后,凿刻在岩壁上的心法口诀,她第一次来时,一门心思都放在师父身上,忽略了这些岩壁。
只念了两段,她就明白,这是旷世难得的宝贝。
待时璎再出山洞时,全身上下的伤都已经痊愈了,那一日打擂,她没有输。
自此,时璎也再没有输过。
时璎就这样想了很久,后来,她想到了寒止。
浴房中发生的一切,她都记得很清楚。
寒止的回应比她的唇瓣更柔软,热雾中的纠缠让人欲罢不能,有好几个瞬间,时璎都生出了要同寒止摊牌的冲动。
可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时璎自己否定了。
寒止让人上瘾,也就能让人上当。
时璎到底多疑,再一次打消了要对寒止坦诚的念头。
突破内力大关,才是头等大事。
想要寒止听话,南都宝物小箜篌便能做到,恰好南都蛊门的门主三日前来了请帖,大可借参加大典之名,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宝物。
届时,寒止就会乖乖听话,突破内力大关就是指日可待。
时璎默默打定了主意,尚未完全动心的人还是太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