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妲一手搀着许长,一手拽着腿边的一个妇人,脚上还躺着一个只有进气没出气的男人,呆了呆:“啊?走?”
她用眼神示意陆雪屏:你看这一大堆伤残走得了吗?”
许长缓缓站直了,身子直打晃:“我能走。”
陆雪屏点点头,弯腰拽起地上男人的胳膊,将他背在背上。然后扶起孟妲手里的妇人:“走!”
陆雪屏分担了大部分的重量,于是孟妲能够再搀一个。寥寥数人,孟妲数了一下,四五十个,如今能走的只剩下不到十个人。
有人的两条腿都断了,肚腹被咬去了一大块,可竟然还活着,气息奄奄去拽他们:“别抛下我,别抛下我,我也能走。。。。。。”
陆雪屏侧过脸,眼中的不忍如同融冰之后流淌的水。他沉默片刻,再度俯下身——
孟妲:“陆雪屏!”
他将背上的男人换到一侧肩头,随后把地上与只剩半截没什么分别的人,抗在了另一侧肩头。
朔云剑落下来,钩住另一个村民的衣领,将他往上拖,让他站起来。
他们再度迈步进发,朝着山上白娘娘庙而去。
孟妲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她看了看身边的人,想起来:“那个,陆雪屏。。。。。。”
陆雪屏无力回答她,闷闷地应了一声。
“春有大娘你看见了吗?”
陆雪屏身影停滞一瞬,闷声闷气地:“没找到。”
也许是被拖走了吧。孟妲想,她从一开始就没从人群里找到春有。
许长忽然说:“春有是个疯巫,你们,咳咳咳,你们不用担心她。”
孟妲:“你这时候还要说人家坏话啊!省省!”
“假若她不疯。”许长声音发虚,嗓子里听起来有刺:“白兔不会变成那样。”然后他自嘲般笑了笑:“不,也是我们咎由自取。”
他混乱地说:“我刚刚眼睁睁看着我爹被拖走了,我还以为他能活到最后。”
孟妲警觉地说:“这可不能怪陆雪屏。他分身乏术。”
孟妲听不得自己母亲的名字,她去瞅许长:“好,既然你提到白兔了,那等进了白娘娘庙里,你好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白兔白兔白兔,我娘从没跟我提起过还有一个白兔。”
这又不是什么张三李四,不是满大街都是的名儿!
一行人艰难地爬上了山,远远地瞧见了那白娘娘庙。真是个小庙,紧巴巴地一个土块儿,孟妲眼力好,瞧见那庙上,有什么东西在动,瞧着像个猴儿。
她扬起脖子眯着眼,看了半响,心里忽然一惊,当时冷汗就下来了:“那个人。。。怎么那么像春有啊!”
那个干巴巴好似牛肉干的老妇人,在白娘娘庙上舞蹈,且歌且唱,手里高举着血淋淋的人尸。
“儿啊!”她开怀大笑:“我儿啊——!我的女儿,我的白兔!”
月下的长啸,如同母狼。
白娘娘庙的门,吱呀——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