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台城的禀报,又有得写了。
他高低要写一个,“冯十二娘回到花溪,脱离雍怀王魔爪,心境若云舒,欢喜如夏花,怡然自得,难以言表,集府中杂役,摆酒设宴,以庆新生。”
咳!
任汝德站在檐下,双手揖礼。
“花溪村学任汝德,拜见雍怀王妃——”
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恭敬。
冯蕴闻声一笑,示意围在身边的一众家仆先下去,然后请任汝德入内。
“任先生请坐。”
“谢过王妃。”任汝德再次施礼,轻抬袍角,客气地端坐在下首客位。
“不知王妃传小人前来,有何指教?”
冯蕴目光温和,唇角挂着笑意,“晋廷内斗,邺城和西京在通惠河打得不可开交,不知任先生对此,有何高见?”
回到花溪的第二天,就请他前来询问战事,这让任汝德稍稍有些意外。
“王妃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冯蕴一笑,“没有外人在场,你我闲话,任先生但请明言。”
这个“外人”就用得极妙。
任汝德当即有一种被她当成自己人的舒适感,哪怕明知这小娘子并不诚心,脸上还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愉悦之色。
“胜仗容易,灭之太难。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持久之战,西京朝廷只怕要做好准备……”
冯蕴眼睛微眯,“愿闻其详。”
任汝德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一个南齐谋士,来分析大晋两朝之争,还是在一介女流的面前,怎么想怎么古怪。
他抿了抿嘴,随意地一笑:“就任某看来,西京有雍怀王,朝政清明,上下齐心,那邺城注定是守不住的,只看早晚。李宗训心下想必也琢磨透了这一点。这才会破釜沉舟,趁着西京出事,抢先发难,大军压境,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啃,也要啃下西京一块肉来,但是……”
他略微停顿。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李宗训便聚集了五十万兵力,足见这老儿靠着不要脸,也攒了些家底,一旦攻不破西京防守,他必定会退守楚州,利用大江和山地拖延,聚拢兵力,再图一战。退一万步,即使邺城军不堪匹敌,据楚州天险而守,拖个三年五载,倒也不难……”
冯蕴微微一笑。
“原来任先生如此不看好西京……”
任汝德连忙拱手。
“是任某唐突无状了。但……话虽说得丑,理却是这么一个理。天道、民情,地势、民心,都不可估算,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更不是砍瓜切菜……”
冯蕴低笑一声。
“若得任先生相助,形势就大为不同了……”
任汝德微微一愕。
就不说冯蕴为什么会认为他有这个本事了,只说冯蕴凭什么……就觉得他会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