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知道了他们所做的这些事,你依然要帮他吗?”
回到家,艾瑞克径直向我发出疑问。
“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便捷的。他们对不起莹莹姐是事实,但他们被陷害也是事实。”
况且我现在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巩固这片被老祖宗们艰苦打下的江山。一旦云成这条口子被撕破,下一个轮到的,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自己。
“那也要他们自己做错了事,让他们抓住把柄人家才有的陷害!”
艾瑞克瞪圆了眼睛,我不敢看他,于是把头扭朝一边。
“艾瑞克,我说不出你那些是非观。但我认为,我没有做错。”
一旦京圈的势力被打破,所有项目往外流走,那就将迎来饿狼抢食的局面。没个行业都是自身的行业规则,而我向来都喜欢遵守规则。
“醒醒吧,你现在双标的厉害!京圈自产自销霸占资源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在进驻北京之前,你们的局面你忘了?有多少有梦想有抱负的人被扼死在没有资源没有人脉的囚牢里?想要出人头地,才华根本没有用!唯一的出路就是奉献!是,你是幸运,可不是人人都像你那么幸运!你想想你那些大学同学?难道他们就不想做电影吗?他们就活该转行做别的?每年还有成千上万带着理想带着抱负的年轻人来到北京这座城市苟延残喘,他们图的是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想清楚!你现在已经26岁了,我拜托你做事情考虑考虑后果!”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在沙发上坐下,十指交叉,做出和我认真探讨的姿态。
“这是一个机会。中国的电影这样发展不行!让这个平台变得公平些吧,这是我脱离这里去到香港后最直接的感触。”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这样陷害云成……”
“在商言商,没有什么对错!”
艾瑞克一语中的,让我惊恐万分。
“steven六年前就教给你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他能用手段去对付别人,就说明他早就已经做好被人用同样的手段报复回来的准备!他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玩儿不起,你也不要认为凭借自己的绵薄之力就可以改朝换代!”
“想要改朝换代的不是我,是他们!”
“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艾瑞克急了,站起来后直冲冲的向我逼近,片刻,他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转过身去,烦躁的摸了把头发,才又转回来,“这里的电影市场很脏,很脏你明白吗!电影它不是资本的产物,它应该是至高无上的艺术,可我来到这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已经脱离了我在学校所得到的创作氛围,我被这样的氛围迷惑了太久以至于都快忘记了电影应该是多么美好的东西!是,他们是用了一些手段,可他们不过是想要能在这铜墙铁壁的圈子里得到一些机会仅此而已!”
艾瑞克所说的事情也将我拉向了一个未知的疑问里,我走向他,手足无措,“可是我看到的所有都是这样的,好莱坞也是这样的!flix是这样hbo也是这样的,韩国更甚,全世界都是这样的!”
“大多数即合理吗?!”艾瑞克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不能因为自己已经博出头就跟着强者欺凌弱者,你忘记自己苟且在剧组边缘时候的生活了吗?”
“可这是游戏规则!优胜劣汰难道不是自然定律吗?我也从来没有把它们视为不可描述过,甚至觉得正是因为这些宝贵的经历才让我成长,让我蜕变!不管是什么行业,都有这样的游戏规则!谁一毕业不是在公司里担当着无关痛痒的工作慢慢收获慢慢成长,一步一步往上爬的,你刚来,我丢一个项目给你,你敢接吗?!”
“问题就在于这里的门槛不在于能力!”艾瑞克忍无可忍,终于吼出来这一句。“有些东西你看不到,你看不到但不代表它不存在你明白吗?”他见我要否认,急忙开口,“你12岁就跟组,你的视野你的身份,局限了很多东西。所有人都把你当小朋友,对你亲切关爱,可这不是剧组的全貌。你在《包头往事》看到的温雅才是剧组的全貌,甚至可以说是常态!可是你看不到,你没办法看到,因为所有人都在努力不让你看到!”
艾瑞克一边说,一边向我走近,脸上的痛苦难当,“你20岁金熊奖,跟过马学良,梁平道,22岁走过伦敦电影展,台湾金马奖,24岁跨向李明亮,26岁奥斯卡。你太顺了,所有人都在保护你,你在灯光下,看不到黑暗里的污垢。可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你明白吗?是,你是见过我描述的这些东西,你也曾经因为这个和steven对立过,可你从来不曾知道,这是常态,这种常态让电影变得恶臭!你质问阿曼达气节去了哪里,那么你的气节呢?你真的不了解这个密不透风的京圈市场有多猖狂,有多恶臭,现在还要去助纣为虐吗?alier,你快醒醒吧。”
艾瑞克的一番话,他的气息,他的表情,让我的所感所知,更胜于眼前所见。甚至不禁怀疑……他好像遭遇过这样一番痛彻心扉的磨难。这样的想法刚一出来,在我的心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我被他质问到无法应答,看着他几近疯魔的脸庞,我无助的哭出了声,“艾瑞克……可是我不明白……刘制片那一帮也不是什么好人啊……难道我们就甘心让他们骑到头上来吗……云成到了之后,对我们的处境又会有好处吗……”
他也红了眼眶,“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我既气愤你的单纯……又庆幸你的单纯……”
他眸地的隐忍,让我最终破了功,一种强大的无助将我包裹,我冲上前将他大大的身体抱住,一如每一个我无助时依赖他的姿态。
“可是艾瑞克……我害怕……我不想开天辟地……我也不想被改朝换代……我已经适应了规则带给我的安全感……如果它被打破……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任我抱了许久,哭了许久,才缓缓将手放在我头上,疲倦又沉重的气音喷洒在我头上,“没关系,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