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见知道他与宋城南之间,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掌控一切的永远是宋城南,即便在床上若不是他愿意惯着自己,自己也是绝无可能将他压制于身下的。
今晨宋城南的恳切的言语犹在耳边。
“你能在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拒绝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怕。怕事有变故,怕中途再杀出一个“沈萍”,怕宋城南再次大发善心,怕他向世俗妥协也怕自己又一次被伤得体无完肤。可如今,他的恐惧兑现得这么快,连个缓冲都没有,甚至容不得他做一个美梦。
秦见觉得窒息,这方寸陋室压得他喘不上气来,他握拳看着宋城南冷声:“松手。”
短短瞬息宋城南戾气尽收,面色变得沉和,他又是那个沉着稳重的男人了,也顺着秦见的话松了他的腕子。
松了手,却搭上了肩,男人用了几分力气,将年轻人压向自己,转头看着他说道:“别人我管不了,也没有立场管,你是我对象,管你你就听着。”
秦见:“!”
白宇:“!”
“什么?!小南你在说什么?”宋母声音慌乱,她紧张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年轻女人,“你可别别开玩笑啊。”
“没开玩笑。”宋城南微笑,揽着秦见向宋母的方向走了几步,“妈,这是我对象,秦见,本打算过一阵子带他回去看你的,没想到你先来了,正好,早见比晚见强。”
被宋城南揽着的秦见自打听到“对象”一词后,一直保持着脊背僵直,神情木楞,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的望着抛出“炸弹”还一脸平静的男人。
男人擒着笑在年轻人肩上温柔的拍了拍:“傻愣着干嘛,还不叫人。”
“宋城南!”宋母起身厉喝,“不管你是不是在开玩笑,我决不同意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也绝不允许一个男人进我们宋家的门!”
气氛顿时胶着,鞭炮的引信炸出火光,随时都能引发一场血雨腥风。
忽然一个声音劈开静默的空气:“秦见,你跟我走吧,我喜欢你很久了,而且我早已和家里出柜了,请你相信我,我的家人绝不会是我们之间的阻力,我可以给你推荐最好的offer,以你的能力一定能闯出一番天地的。”
是白宇。他拉着秦见的一条手臂,语气急迫且挚诚。
没等秦见回复,宋城南气得笑了,怪不得一直看着狗屁师兄不顺眼,原来跟这儿藏着坏水呢。
他松开秦见,破开白宇的手,向后一带轻松让他转身,一掌松松垮垮地按在他的肩膀上,看似友好实则强硬地携着他往门口走。
边走边说:“我们家秦见优秀,白师兄喜欢也正常,但我奉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秦见的‘牵挂’是我,一直都是我。”
他从简易衣架上取下白宇的外衣与公事包塞到他的手中,打开房门的同时轻轻探身,在他耳边低语:“他从16岁就开始喜欢我,第一口酒为我喝的,第一首情歌给我唱的,第一滴眼泪也是为我流的,他给我做过饭,也为我拼过命。所以,你没机会的白师兄。”
“懂了吗?”他在男人肩头意味深长的拍了两下,然后将他推了出去,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关门声渐渐吸音,对着暗色的门板,宋城南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满腹燥郁,转身又成了那个成熟稳妥的男人。
他正色:“妈,不管沈萍和你说了什么,不管你现在能不能接受,我都会和秦见在一起,我不是小孩了,所做的决定也不是一时冲动,我没触犯法律,也没败坏道德,我只是想和我喜欢的人一起度过余生,同时也希望能得到我最爱的母亲的祝福。”
宋母颓然的坐到沙发上,双手捂着沧桑的面容呜咽:“你是要气死我吗?是要气死我吗?”
宋城南看着母亲哭泣心中不忍,但他知道他不能松动,不能让步,哪怕一点点犹疑都会让阴霾更重,让秦见再次陷入绝望之境。
他拍了拍秦见的背:“你带小慧找家招待所住下,我和我妈有几句话要说。放心,没事的。”
自重逢之后,秦见在宋城南面前第一次露出忐忑之色,但又被男人低沉的一句“放心”奇迹的安抚,把烂摊子交给强大的宋主任不会有错,这是他这些年一直信奉的真理。
王慧慧有些不情愿,但宋母哭泣不已,并无余力分心于她,宋城南又极具不怒自威的压迫力,她只好拿着背包犹犹豫豫的与秦见出了门。
宋母低垂着眉目只露着花白的发丝,她上一次哭泣是什么时候?父亲出殡那天。半辈子守寡,含辛茹苦,总算到了应颐享天年之时,眼泪却又一次渗进了深深的皱纹。宋城南轻轻一叹,过去拥住母亲。
手轻轻拍在背上,是安抚也是愧疚:“妈,有件事情我要和你坦白,我对女人不行的。”
“什么?”宋母一下子止住哭泣,从掌心中抬起头茫然地问道,“小南你什么意思?”
荆棘丛生中,成熟老道,善于洞悉人心的宋主任选择了一条最容易走得通的道路。
他站起身从柜子的最下面抽出一本书,翻到折角的部分:“妈你看,书上说了,我这是天生染色体的问题。”
宋母惊讶的瞪圆双目,急急的抢过书眯起眼睛去读。
宋城南状似懊恼,支着脑袋吞吐香烟:“妈,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身边没有女朋友吗?知道我为什么同意和沈萍假结婚吗?我是想偿还她的对咱们家的恩情,但也有掩饰自己毛病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