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秀治发来的电报上写道:要考虑最坏的情况发生,尽快将军旗烧掉,将旗冠埋入地下深处。
日军的军旗上带有节状布串,于中国古代的外交使节手中拿的奉节类似,称之为旗冠。
这样的军旗是其部队的代表,部队在则军旗在,军旗亡则部队亡。
日军在战斗条例中明确规定,如果军队获胜,军旗一定要高高举起。
但一旦可能遭到全军覆没的危险,应当立即焚烧军旗,称之为奉烧。
开战以来,这是松井秀治第二次叮嘱真锅邦人了。而奉烧军旗的传统,士兵们都知道。
军旗不保,意味着他们即将战死。
难道所有的士兵都是铁人不怕死吗?
不是的,大概有一些被洗脑深重的家伙,视死如归,不害怕死亡。
但是更多的士兵还是人,也有人的七情六欲,也害怕死亡。
只是被裹挟在军队这个集体当中,个人的意志,要服从集体的意志。而集体的意志,在大多时候就是长官的意志。
真锅邦人就是那种被武士道精神洗脑,凶狠蛮横的传统的军队长官。
即便拿到这份电报,他的脸上也是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其他情绪的表露。
失败,是可以预料的,他已经料到了。害怕死亡,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
“金光君,给师团长发电报吧!”
“真锅君,你来发吧!”
金光惠次郎的情绪有些低落,他不想死,也不想在这里为天皇陛下献身。但是到如今,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真锅邦人答应后,在当日给师团长发电:表示誓死确保阵地。
7月21日,日军联队长松井秀治街道真锅邦人的报告,“已从旗杆上解下军旗,并裹在腹部。已将御纹章深埋地下,旗杆已奉烧。”
而在同一天,委员长严令卫司令转第29师周景,第82师虞啸卿,让他们在8月上旬克服松山:“如果违限不克,师、团长应以延误戎机领罪。”
指挥所里,电报科长把电报读完,收声站到了一旁。周景用目光好像分列两排坐下的中高级军官。
龙文章脸色平淡,好像跟他没什么事儿似的。方一鸣眉头深皱,他头疼的事情不用说,其他人也知道,无非就是担心自己的官帽子。
迷龙的左臂负了伤,用纱布包裹着挂在胸前,嘴里面上下牙齿在打架。
他是在座的众人当中,唯一一个带兵冲锋过的,山头有多难打,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坐在龙文章他们对面的虞啸卿等人,虞啸卿面色坚毅,有一股子硬汉的意思。
唐基面色严肃,大约跟方一鸣是类似的想法,或许还有一些其他的考虑。
毕竟,原本以为是来拿功劳的,现在打了多半个月,手底下官兵的伤亡数字已经大大出乎预料,还有背锅的意思,这怎么能行呢!
众人都沉默不语,周景咳嗽了一声,“八月上旬,我们最多也只有20天,拿下剩下的山头,时间蛮紧凑的。
诸位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呀,说一说,大家都议一议嘛!”
“好办法?”迷龙不加掩饰的抱怨:“主峰子高地那里我都看过了,有一段坡约200余米,坡度有60度,远比我们之前爬过的坡度陡峭。
如果要打小鬼子,必须仰起头射击。而小鬼子居高临下,在上面随便扔手榴弹,都能给进攻的部队造成重创。”
众人都点了点头,60度的坡是个什么样子,天天跟山头打交道他们都很清楚。
那种陡立的地形,仅仅攀爬都很困难,更别说还要朝敌人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