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韩珞成把手臂搭在旁边的石头上,像是在对什么人说话:“这五年,少了我一份纸钱。”
“你祖父在界山附近的墓,回衢北前我已经去看过了,保持得还不错。”
末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便只能把灯笼放在地上,靠着石头看月亮。
忽闻得有脚步声,韩珞成立刻提灯按剑,身子一挺站了起来:“什么人?”一照,却是一个穿着白绒斗篷和旧葱绿绉纹裙的女子,身后跟着一个侍女和一名护卫。“四公子?”
“桓微?”韩珞成见来人是叶桓微,又惊又喜:“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叶桓微见是他,从寒风手里接过灯笼,走近了说:“我要连夜去一趟衡安,处理店铺上的事。恰巧明天又是十五,这附近葬了一个我儿时的玩伴,便过来祭拜一下。公子怎么也在这儿?”
韩珞成低头笑了:“明天是我一个亲朋的忌日,我也是过来祭拜的。”
“葬在此处,想必是公子在宫外的朋友吧?”见韩珞成一边说一边坐回原位,叶桓微也坐在他身边。韩珞成笑了笑说:“其实我们素未谋面,只是我叹她十五岁就夭亡,实在薄命,就来拜拜。”
叶桓微见他有些伤感,便安慰道:“公子节哀,人各有命,生死由天。”
韩珞成苦笑,摇了摇头说:“她不是病死的,她是被株连的。”
叶桓微闻言愣了一下:株连……虽说这十年来的株连案不少,但是十五岁就被株连至死的少年,还真是少见。
“而且……我贵为皇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上刑场,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叶桓微听了,心想:也是因此,他才振作起来的吧。
她叹了口气说:“我年幼时,父亲常出去做买卖,我和母亲孤儿寡母,常被其他房的欺负。那时我就知道,做什么都得靠自己,只有自己有本事,别人才不敢欺负你和你身边的人。”
“后来及笄之年,父母双亡。叶家长房的父母虽然待我也很好,但耐不住不是亲生的,便也从那时起才知道在一个商贾之家,只有自己有能力挣钱,才能在家族里获得地位。所以后来也就走上了经商这条道路。”
“所幸祖师爷赏饭吃,家底也好,才有现在协助长兄管理家业的机会。”叶桓微说完,发现韩珞成转过头来看着她,又说:“公子,我十五岁伶仃至今,还能不被人踩在脚下,都是因为我想守护身边的人。”
“你看寒风和凛风这对姐弟,是叶家的家生子,在没遇到我之前,却一直干杂役。有一次凛风发现管家对寒风图谋不轨,来求我做主,这姐弟两才到我身边来。他们事事为我着想,在我心里,早就是我的姐姐和弟弟了。”
“公子,你可知道我为何愿意随你来到坤京,在这里开辟生意吗?”见韩珞成看着她摇头,她便说:“是因为公子把这世间的疾苦都当成自己的疾苦,愿意为了改变这样的局面去改变自己的人生。”
见韩珞成不知该作何答复,叶桓微又笑着说:“当然了,也有私心想背着家里,挣点私房钱。我要是将来要嫁一个乘龙快婿,可不能没嫁妆!”
见韩珞成笑了,眉头渐渐松开,她也笑了,气氛逐渐轻松起来。
“桓微……我以后叫你小桓好不好?”叶桓微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笑了:“为什么这么叫?可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韩珞成有理有据,一脸正经地分析:“你的名字啊,有点意思。桓呢,是柱梁的意思;微呢,是小的意思。我觉得你这个微字不好,叫阿桓又很奇怪,所以叫小桓,好听,寓意又好。”他前两天无聊时查了她的“桓”字,便早有了这个想法。
叶桓微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任凭公子安排。”
月色之下,山雾朦胧,却较往常更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