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呢?王云凯在狗推宿舍里面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总感觉今天晚上的睡眠中少点什么,就像炒菜时少放盐了,总觉得少点味道似的。不光是王云凯,他身边的张涛似乎也瞪眼瞅着天花板,老半天没睡觉。少了什么呢?而周围的狗推猪仔们一会儿就酣然入梦了,呼噜打的此起彼伏,像一头头吃饱了的猪。少了什么呢?王云凯又翻了几下身,忽然想明白了:少了7楼打人的声音!少了7楼督导们打狗推时,鬼哭狼嚎的叫骂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王云凯、张涛他们进入这个电诈园区的第一天起,他们每天夜里都是听着这种叫骂哭喊声入睡的,已经习以为常了。今天,因为电诈园连出电诈大单,督导开恩晚上没有打人,他来到电诈园这么多天,第一次度过了安静的夜晚,反倒是安静的让他不习惯了。就像久经沙场的老兵,猛地从炮声隆隆的战场撤到平静的后方,忽然就不适应了。而,他俩周围的狗推们早就习惯了这血雨腥风期间,短暂的风平浪静,美美的享受这短暂宝贵的和平,美美的睡过去了。明天晚上,还不知道那个狗推要被拖过去,继续被毒打呢。好好睡个觉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一个和平夜晚的美梦,对于这些离乡万里的狗推们而言,不亚于一场醉生梦死的美酒。“梦里不知是客,一晌贪欢”王云凯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也沉沉的睡去。自从赵琳2年前离奇的决绝而去,一去万里,他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睡梦中,他又远远的看到了秋水伊人,仙气飘飘的赵琳,他又看到了她在故乡的小河边吹笛子:“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赵琳特别喜欢这首曲子,记忆中,只要她一吹笛子,总是这首曲子。而这首曲子,也仿佛是她人生宿命的注脚:“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别梦寒,别梦寒!白云飘飘的赵琳,在如花似玉的年纪,一夜飘零,离家万里!这难道是赵琳的选择?梦里的王云凯其实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一半清醒的意识中,他已经知道自己和赵琳隔着的不是一条小河,而是万水千山,万千军营!可,王云凯还是不顾一切的走向赵琳。“赵琳!”王云凯叫了一声,眼泪流了出来。忽然,赵琳一转身,变了模样。变得娇小玲珑,艳若桃李,含情脉脉,春暖花开。是夏雨荷。夏雨荷还穿着一件橘黄色的羽绒服,更显得春意融融。“夏雨荷!”她怎么在这里?赵琳呢?忽然,他看到夏雨荷艳若桃李的脸上,结了一层冰霜。“你在找谁?”夏雨荷的声音寒气凛凛。“我,我来找你呀!”“那你刚才喊谁的名字?”“我我我”王云凯觉得一阵阵寒入骨髓的凉意,不觉间就醒了过来。原来,自己是被冻醒的。这缅北也是有冬天的。虽然不像华夏故国那样冰天雪地,气势非凡。缅北的中午依旧是烈日炎炎,可到了深夜,就气温骤降,寒意袭人。王云凯来的晚,就分到一个破床垫,用床垫上面一条带血斑的单子盖着,真是有点受冷不住了。这样被冻醒也好,省得自己在梦里苦海无边,万般苦恼的纠结。不一会儿,天亮了,周围的狗推们都慢慢的醒了过来。难得一夜太平,他们安安静静的睡了个好觉。他们都一副睡眼惺忪,回味无穷的模样。想必昨夜的梦里,他们多少人梦回华夏!想必,他们梦里又抚摸到了昨日的温度:父母的呵护,妻子的温柔,儿女的牵挂,繁华的社会,炫目的商品,无限的生机哪怕是摆个地摊,卖个炒面烤个肉串,怎么就不能养家糊口,老婆孩子热炕头呢?自己怎么就一时昏了头,猪油蒙了心,梦想着到这里搞什么电诈,轻松月入过万呢?唉!唉!唉!缅北的阳光透过拳头大小的呼吸洞,照射在这些狗推们的脸上,他们瞬间从美梦中清醒过来。他们发出一声声的叹息后,就咬着牙,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躯,挣扎着爬了起来,开始洗漱。在走廊里又传来了督导们粗野的叫骂声:“快点下去,张总有重要讲话!”王云凯一边洗漱,一边在心里暗骂:“呸,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镇关西!”这是《水浒》里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时,骂的一段话。“呸,你个电诈犯还口口声声什么重要讲话。”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将来,能用拳头打死你,绝不用枪!”王云凯在心里面暗暗发誓!“嗨,小杨,待会儿你和组长赵伟说一声,让他给你领个毛毯,这缅北白天热死人,晚上可就冷了。我来之前,也没想到缅北居然也有冷的时候。”张涛在和王云凯一起下楼的时候,关心的对王云凯说到。“好的张哥,等下午吧,你没听刚才督导们喊,张总有什么重要讲话嘛,这一讲又是半天,上午咱们肯定要赶活,等下午吧。其实,张哥,不光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也有冬季气候。不过,这里冬天最冷也就10度左右,对于我这北方人而言,就算是暖冬了,哈哈哈。”“那你还是要小心,这里冻感冒了可没人管你。你要是发烧请一天假,先挨30警棍再批,还要饿3顿饭呢!”“c他妈的,他们和鬼子有啥区别?”“嘘!”“哦,知道了张哥。”说话间,他们就随着汹涌的狗推人流,来到了操场上。这个时候,张望巴已经神气活现的站在了操场前头。“一队二队三队报昨天的产量!”张望巴拿着电喇叭大声吆喝到。他的声音格外响亮,就像是赌棍摸到了一把好牌。昨天,电诈园连出大单,他很是得意洋洋。“嗯,不错,不错!我说什么来着?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在张望巴滔滔不绝,念八股文似的发表演讲的时候,王云凯无意扫视了一下他的身后。他的身后,站着穿着黑色呢绒风衣的张玉琨,高挑的身材,把这件风衣穿得是风度翩翩,风骚十足。而王云凯看了一眼张玉琨旁边的夏雨荷,不禁浑身一颤:“妈呀!”:()打电诈,打黑球,我和老鼠打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