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已经挤满了人,这锣鼓家什都是陈屯戏班的。鬼子据点在哪儿呆了一年多,这戏就一年多没唱。今儿个好容易有了机会。这锣鼓打的分外敞亮。铁观音一身戏服打扮,头戴雉鸡翎,后背飞凤旗,前后長襟硬靠,胯下白马。让人一见立即想起李太白《侠客行》,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老百姓纷纷议论,这唱的是哪一出儿?是穆桂英吧?
“不是,穆桂英骑红马。”
“这是《擂鼓战金山》,梁红玉骑白马。这扮相绝了”。
威风凛凛的梁元帅,马前姜立柱怀抱机枪,马后陈金禄手提双枪,日本马童--三国浦志,腰挎指挥刀,肩背掷弹筒,一条长枪横担在马背上。四匹马跟着锣鼓点慢慢地走着。
老百姓叫好连连,但后面一辆青骡大车的出现,
让所有的人鸦雀无声,突然安静下来。
冯国义定睛一看,可不是自己的车?那赶车的却不是朱辉。这兔崽子,背着车主又做了二道贩子,回头非给他颜色看看。车上坐了两个人,说他们是人,但能把人吓死,整个身子像剥了皮的兔子,青紫色的油皮里冒着血点,从膝盖下却又白亮异常,皮肤上渗出黄色体液。高大的车轮上绑着两个人,手臂从前身伸到胯下,双脚却从胸前搭个十字花。绕过脖子和手臂打了个结儿,牢牢地拴住车轮上。那人随着车轮头忽上忽下,那胯下的话儿显得多余,随着车轮的转动不断地修正着姿势。
‘粉骨游街’。冯老汉毕竟见多识广。这可是仅次于凌迟的刑法。但在精神和痛苦方面又远胜凌迟。这需要把犯人的骨头轻轻击碎,然后再用碌碡来后碾压。骨头碎成了粉,却又不伤筋脉、皮肤。再把面条般的手脚绑在一起。泼一桶凉水,手脚一抽筋,便牢牢地拴在车轮上。
冯老汉正在为不知谁犯了大罪,遭此酷刑纳闷呢
。不知谁说了句“这不是冯家老二吗?”自己的小孙子也喊着“爹,爹”冲上前去,老伴也带着俩孙子围了过去。
铁观音对突然冲上来的小孩很感兴趣。她说:“孩子,别闹,你看这是谁?”说完用马鞭抽了一下那车上的女人。挨了鞭子的女人一声惨叫,睁开被蚊子蜇的肿成一条缝儿的双眼。孩子爬上车,摇着那女人的双脚“娘,娘,你咋成这样了。”那女人没说话,两行眼泪顺着肿胀的面皮滑下。
铁观音笑道:“知道是谁吧?从马上一探身,一把抓过孩子扔在车轮下。孩子瘦弱的筋骨那经的住车轮的碾压,肋骨全断了。一张小脸从粉红变成青紫。嘴里微弱的喊着:“爹,娘,我疼,疼死了。”铁观音圈回马,一俯身从地上超起孩子,嘴里念叨:“可怜见的,遭这罪干嘛?”一撒手,孩子的头正好落在车轮下,‘啪’的一声,脑浆迸了正好头从下冯宪勇一脸,“啊”冯宪勇叫了一声,身子在车轮上扭了扭,屎尿齐流。他婆娘也惊叫一声,两眼睁得吓人,献
血从肿胀破裂的眼角滑下。
冯国义的老伴正在车的另一侧哭泣。另一个车轮上绑的是她家老大冯宪强。两个孙子一个抱着父亲跟着马车边跑边哭,另一个则牵着马车上母亲的手呜呜耶耶。
冯老汉被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所措。稍后他从身后柴垛上抽出一根木棍,一声不吭的冲了上来,照铁观音迎面砸来。呜的一声,一只响铃镖正中冯老汉的咽喉,他高举着木棍,圆睁着双眼,慢慢地倒了下去。手抱机关枪的姜立柱跳下马,取回镖在死者身上擦干了血迹。跨上马默默地跟在铁观音身后。冯国义的老伴边喊倆孙子快跑,自己则一头撞向铁观音,铁观音一提丝疆,白马前脚离地,重重的踩在扑空跌倒的老太太背上。
两个孩子听了奶奶的话撒腿就跑,没跑出多远,铁观音纵马抢上前去,猫腰从地上抓起一个孩子一回手扔给三国浦志。三国浦志伸手抓住孩子的一只脚,另一只脚却被铁观音缠在缰绳上。‘咔嚓’一声,孩
子被劈成了两半。铁观音抛下孩子半边身躯,一伸手从怀里掏出红绒套锁,抡园飞出正套在另一个孩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