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绿芜将您的衣服送来了。”经过几日的修养,来到大贺城的绿芜的精神似乎也好了许多,她改唤这个西域王城之中唯一一位与她同为中原人的少女为小姐,因为她的确将她从那可怕的噩梦之中拯救了出来,她不知道这个女子究竟是谁,她的身份似乎同她一样都是奴隶,可这里的人对待她的态度又相当的微妙,因为她不需要承担其他奴隶该承担的工作来换取生存,那个掌握着这个帝国至高无上的权力的男人,对她似乎十分的纵容,连带着,连她绿芜的日子也跟着好过了许多。听到绿芜的声音,轻尘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清澈的水眸,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清亮美丽,闪烁着动人的光芒,绿芜不由得一呆,但很快她便回过神来,捧着轻尘的衣物站在一旁。轻尘从水中走出,顺从地任由绿芜用柔软的干布为她擦干身上发上的水,她低头扫了眼胸前越发令自己烦闷的柔软,然后有些不耐烦地别开了视线,令绿芜用白布在这个位置裹上了好几圈,从前她也一直如此,而绿芜竟然也做得相当习惯,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在孟大将军的眼里,她实在想不出女人和男人为何要有这些不同,既然男人不需要的东西,那为什么要长在女人身上?轻尘伸展开手臂,绿芜拽着白布的一侧在她身上绕了几圈,还未完成,便见到贡桑手中捧着一个金灿灿的器皿步入浴殿之中,那器皿奢靡而尊贵,剔透鲜红的玉石镶嵌在外围,器皿底部有三足托立,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图腾与符号,贡桑恭敬而又小心地捧着它,如同祭司在神坛之上庄严地向天神祈祷。这是匈奴人的风俗,贵族女子在第一次葵水净后则视为成年,成年的女子将通过一个庄严的仪式将姓氏报予天神,天神将会承认这个女子的尊贵与荣耀,然而这个在大贺城里长大的中原姑娘尽管并非匈奴的贵族,可她的身份同样也是尊贵无比的,即使不必通过那个纷繁复杂的成年仪式,但至少这象征着庇佑与荣耀的神灵之水必须涂抹她的全身。但当贡桑踏入浴殿之时,看到的竟然是孟姑娘笔挺地站着,让绿芜用白布裹住她正在成长的前胸的一幕,天哪,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做的?贡桑顿时有一股无法言语的崩溃之感,这都是她的罪过,她竟然从来都没发现这个孩子正在做如此荒唐的事情,若是王知道了贡桑忽然不敢想象了。苏白拉坐在寝殿里,依旧衣饰华美,妆容细致,她如今正待在岩止这位新任匈奴王的皇城里,她得庆幸自己还有瑞祥这个儿子,不用多久,岩止便会按照祖制,未成年的瑞祥封王,然后赏赐他领地,而她便会与瑞祥住在一起,由她的亲生儿子奉养着。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幸运的,因为她是唯一一位能够被新任的王者尊为长辈的庶母,可苏白拉知道,那一切本就是她应得的,若不是岩止,现在成为匈奴王的就应该是她的儿子图格,岩止如今这么做,只是为了他的名声而已,他明明就是个冷酷无情弑父杀母的白眼狼,可又要让后世夸赞他仁慈孝顺地奉养了他的庶母,重用了他的兄弟!他若是真的尊敬她苏白拉,何至于让她生活得如此没有颜面?名为奉养,实则就是软禁!“您的晚膳。”寝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突如其来的光亮刺激得苏白拉一时有些睁不开眼睛,一名侍女走了进来,连看也未看她一眼,进来后便直接将晚膳放了下来,不等她允许退下便自顾自地往外走了。是的,在匈奴,匈奴王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她苏白拉的儿子没有运气成为这个国家的王,她的丈夫已经死了,名义上岩止尊她为长辈,可以往她还能得到一声“皇后”的尊称,而如今,她在这座大贺城里,什么也不是,就连侍女都只是用一个“您”便打发了她!“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苏白拉气极,抬起手在桌子上一扫,顿时将那刚刚送入的晚膳扫到了地上,狼藉一片。“我们会再为您送上一份晚膳。”听到动静的侍女进入寝殿一看,立即默不作声地命人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然而她们的面上并未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尽忠职守地丢下了一句话便又退了出去,甚至不曾多看苏白拉一眼。“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让你们的王来见我!”侍女对于身后声嘶力竭的愤怒嘶吼充耳不闻,她们端着被苏白拉打碎的碗盘和食物出来了,身后那间寝殿的门便又立即被守在两侧的侍女关上,顿时将那阵刺耳的吵闹给隔绝在了一门之后。她们刚刚走出,便见到他们尊贵的王正朝这走来,这些侍女立即面色惶恐,不由得都伏倒在地,不敢用眼睛去直视那位至高无上的匈奴之王:“王。”“嗯。”岩止的身后跟着刚刚处理完政事向他禀报的贺达与容和,两人的目光皆十分灵敏地看到了侍女端出来的那些被打翻的食物,隐约中能听到被隔绝在里面的吵闹的女人的尖叫声,两人相互看了眼,他们有预感,苏白拉的行为一定会惹恼他们的王。果不其然,岩止幽深的鹰眸扫过侍女端着的托盘之上的一切,他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浓不淡的怒气,冷峻刚毅的脸部线条此时也有些不耐烦地冷硬了起来,他虽什么都还未说,可那些伏倒在地的侍女们却早已吓得瑟瑟发抖,仿佛犯错惹怒王的是她们一般。:()藩王的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