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就是我做手术的时候。”
林与鹤咳了两声,声音才恢复。
他说:“我梦见我在病房里,隔着房门看到了你……”
陆难擦完额头,又把毛巾摊开,反折了一下,放在掌心里,帮人细细地擦了把脸。
毛巾是热的,擦在皮肤很熨帖。林与鹤仰头配合完动作,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哥哥的动作好像在哄被噩梦惊醒的小孩。
陆难的声音也很低缓。
“我去过。”
林与鹤一顿。
“我也跟着一群医生进过病房看你,你还笑着跟我说谢谢。”陆难说。
林与鹤有些发愣:“啊……”
他想起刚刚的梦,小声说:“我那时候脸色挺差的吧。”
“特别差。”
陆难低声说。
他把毛巾收好,双手握住了林与鹤的十指,用体温帮人暖热。
“你瘦得皮包骨头,听诊的时候直接能看到突出的肋骨。”
整个人就那么瘦一小团,吃了十多年的饭,居然还和小时候一样,没涨一点肉。
想抱他,碰不到,就已经被那过瘦的躯体硌得心里流血。
人也和小的时候一样。
“疼也不叫,只冲着人笑。”
那时候陆难就想,为什么?
这么乖,怎么偏要受这么多折磨。
林与鹤怔怔地看着陆难,忽然抬头,亲了亲男人的眉心。
“不要拧。”林与鹤小声说,
他轻轻回握住了陆难的手。
“那时候,我也让哥哥难过了吧。”林与鹤说,“你来看我,我却忘了你。”
还是哥哥让他忘记的。
真正见到什么都不记得的自己的那一刻,哥哥又在想什么呢?
陆难沉默。
到这种时候,林与鹤还在想着别人的痛。
他垂眼,偏头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发。
“那时候,我觉得你远离我是好事。”
林与鹤愣了愣,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为什么?”
陆难低声说:“他们都说我命格太硬,和谁离得近了都不会有好下场。”
林与鹤睁大了眼睛。
他想起了陆难父母的突然过世,想起陆广泽在香江那座酒店里笑着说过的“你看看他的下场”,想起十五年前陆难刚到白溪镇时拒人千里,和谁都不曾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