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利瞬间转头,一双眼如鹰鹫般死死盯住对面那个在自己
面前卑躬屈膝多年的男人。
管事坦然自若,第一次在这双眼睛的凝视下轻松微笑道:“没了元先生,老爷还是老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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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胥镇北面的一处山包上,云落带着邵灵芝、张得安坐着歇会儿,吃点干粮。
邵灵芝和张得安各自挎着一个不算多大的行囊,看着云落欲言又止。
云落笑着道:“张老哥,邵姐姐,我说了,不用拘束,有什么话就说吧。”
本来按照辈分,自己该叫邵灵芝阿姨的,不过云落可没那么头贴,好歹行走江湖也有一年多了不是。
邵灵芝和张得安对视一眼,她开口问道:“仙师,哦不,凌公子,为何一定要我们背井离乡?”
先前在客栈大堂,还没说上几句话,云落便吩咐二人速速收拾行囊,随他离去。
至于那些伤员死者,云落也掏出自己不多的一点银钱,让张得安好生安置。
邵灵芝远嫁来此,丈夫一去不返,尸骨无存后公婆也相继离世,孤身一人。
张得安打了一辈子光棍,也无牵无挂。
按说要二人离开也不是什么问题,但人活了半辈子,哪会没点乡土情结,说走就能走的。
云落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听过少年和恶龙的故事吗?”
二人摇摇头,云落便简单说了一下,讲到少年坐在恶龙的尸身上,慢慢变成了恶龙时,云落凝望着二人,“没了元印,倒行逆施的蒲家必然会败亡,可惜立刻便会有新的一家坐在蒲家的尸身上,做起同样的事。届时,又当如何?”
张得安点点头,“的确,蒲家之前的刘家、吴家,每一家都曾是笼罩在扶胥镇上空的阴影,只不过换了个名字,干的也都是一样的事。”
邵灵芝喃喃道:“难道就没办法了么?”
云落望着远方,“办法一定是有的,也有人已经在试着去做一些事情去看看效果,就在不久前我就亲身经历过一次,不过我还不确定能不能成,所以还得继续走走,多看一看,多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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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二人微笑道:“所以,在此期间,我为你们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至少能保证你们安宁富足的生活。若是几年内有了好的办法,届时我再护送你们回来。”
邵灵芝问道:“我和老张二人与凌公子非亲非故,不知公子为何如此照顾?”
邵灵芝没有理会对面张得安拼命朝她挤眉弄眼的提醒,直直望着云落,前路未知,若是有坑,早死晚死都得死。
云落看着这双坚定无畏的双眼,心中敬佩,却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转头看着胆战心惊的张得安,“张老哥,刚才没说上几句,现在有空好好讲讲当年的事?”
张得安看了一眼邵灵芝,她点了点头,张得安便开口娓娓道来。
二十多年前,那会儿这个扶胥镇上还有那么点繁华,也有不少船只在这儿停泊、装卸,人员货物流动颇多,所以镇子里也算是藏龙卧虎,不时也有修行者往来,本地人的第一个修行者就是邵灵芝当年的夫君连家大公子连骁。
说到这儿,张得安长吁短叹道如果是当年,哪里轮得到蒲家那个元印耀武扬威,结果被邵灵芝冷冷打断,“说正题。”
张得安只好继续说回这头。
后来呢,不知怎么的,就传出此地有异宝出世的消息,一时间又蜂拥来了许多修行者,其中,就有那位凌公子。
他只带着一个不爱言语的随从,二人俱是白衫仗剑。
也是因缘巧合,刚巧碰到外出赏景回家的连骁,凌公子和连骁一见如故,当夜二人便住进了连家。
第二天,镇上的修行者们都去了传言中异宝出世的地方,凌公子带着随从,与连骁一起,也去凑了热闹。
也不知为何,当天那里就发生了一场大战,张得安偷偷摸摸跟去,躲在一个山包上,瞧见凌公子竟然压根都没出手,只是面色自若地与连骁交谈着,他的随从手持一把剑,剑光四射,剑气纵横,顷刻就将十几位修行者杀了个精光。
“回来之后,连骁就跟他的父母说,要跟着那位凌公子去从军,怎么劝都不听。”张得安说到这儿,瞥了一眼邵灵芝,“还是灵芝力排众议,坚定支持下,连骁才安心离去。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扶胥镇前任的
船务官,说是曾见过连骁,故而对我们尤其是灵芝多有照拂,他一直不肯透露连骁的情况,直到有一次喝醉后,才不自主地吐露实情。”
“死了。”邵灵芝木然接过话头。
云落心中黯然,起身道:“咱们走吧。”
邵灵芝没有动作,望着云落,“凌公子,你还没告诉刚才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