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被赶过来的母亲瞧见,她一把推开我,心有余悸地抱起襁褓里的妹妹。
“你想做什么?”
她瞪着摔在地上的我,满眼愤怒,恨意翻天覆地涌上来,一瞬间吞噬我。
我知道,她会一辈子恨我。
我被赶出了无沁斋,跟着祖母生活。
听禅院的日子不算好过,祖母不喜母亲,连带着看我的眼里也有几分复杂。
但我是裴家嫡长子,她的亲孙子,她到底还是疼我的。
只是她更疼裴景明罢了。
那是自小养在她膝下的孩子,又生得一张甜蜜会哄人的巧嘴,总是能将祖母哄得满脸慈爱,笑看着他。
我在旁边冷漠看着。
原来,这府里没人疼爱的人,只有我一个。
父亲最终决绝出家。
他离开承平侯府时,我就在廊檐底下看着他。
难过已经没有了,心里更多的是鄙夷。
——一个男人,为了个女人,闹得要死要活,最后还要出家逃避。
我想,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同他一样。
但父亲的离开,使我在家里的日子更难了。
祖母将对父亲所有的失望,和承平侯府的满门荣耀,都倾压在我身上。
我得出类拔萃,得样样都好。就连性子,也得伪装的儒雅谦逊,乖巧懂事。
是所有人期待的模样。
我在日复一日中,强行压抑自己的本性。
或许是上天怜我。
那一日,上京城里下着滂沱大雨,我在承平侯府门前捡到了一个小姑娘。
她被门房推摔在地,单薄的肩头在雨中微微颤抖,看着可怜极了。
鬼使神差,我走过去,将油纸伞挡在她头顶。
她抬头看了过来,脸上脏污地不像话,一双眼眸却是极亮极好看。
她看着我,如看救命稻草。
眼里盈满了泪,温温怯怯的指头来扯我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唤,“琮之哥哥……”
我把她带进了府里。
我算不得一个善心人,但若是在这府里,有个人比我活得更艰难。
我想,这会是件很有趣的事。
她给我一潭死水的生活带来了些许生机。在这个府里,只有我知道她的坏,也只有她明了我的恶。
我们都知道彼此最阴暗的那一面。
我可以在她面前,毫无顾忌做自己。那个恶劣,阴险,一点也不君子的自己。
我从来没想过,我有一天会爱上她。
“爹爹,爹爹——”
是宜欢在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