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看到姜若抱臂斜靠着一棵树,似在思考人生。
“共工大神!”盲肠太长伸出尔康手,“我快站不住了求扶一把!”
姜若迅速后退几步,一手像指挥交通的小哥那样做出“止步”的手势,一手捂住鼻子:“先去洗洗。”
“大神你可以关嗅觉的!”盲肠太长不死心。
“已经关了,”姜若说,“但是记忆中的清香仍然折磨着我。”
和这边的众生悲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边的四人逛吃小队。
不知道是不是稀少的人口和相对丰富的资源使然,和他们的生产力与技术水平严重不相符的,是这座小岛依然保持着类似原始部落的社会和经济结构。这里甚至没有固定的货币,依然实行以物易物,仿佛传说中的桃花源。
四人掏了掏包裹,都是骨币,但很多野兽是这座岛上没有的,它们的骨头也是新奇玩意,换到了很多小吃。其实说换并不确切,神灵到来的消息已经传遍小岛,四人走到哪都是好奇却又不敢上前的目光,他们之间的物品往来与其说是交易不如说是互相赠予。
龚子衿小口地尝着一块不知道什么花糕;沈攸拿着一块差不多的,因为不好意思吃太快,隔上一段时间咬一大口,教科书式地体现了真斯文与假矜持的区别。
阿澄就没有什么形象包袱了,一手一个烂面烧饼,左一口右一口,只吃不说话。
木轩四处观察,对食物不甚感兴趣。走了一段路,忽然问:“阿澄,你跟我二师兄认识?”
在姜若赶到基山提供运输服务时,曾向阿澄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被木轩敏锐地注意到了。
阿澄咀嚼着食物含糊道:“认识。”
过了一会,发现他不会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真正含义,木轩只好追问:“怎么认识的?”
阿澄说,“在少管所的时候,我们住一间囚室。”
三人都突然停下了,只有阿澄还在往前走,差点撞上木轩。他疑惑地抬头,仿佛不明白自己的话为什么会让诸人这么大反应。
龚子衿大声道:“若哥是好人。”
阿澄点点头,但想了想又补充:“那要看好人如何定义。”
少管所每天都有人来来去去,姜若的出现并没有给囚室里的其他九个人带来什么心理冲击。但真要说起来也并不是毫无波澜:或许有些微的期待,和一点点厌恶。
期待的是千篇一律的日子终于有了点儿新鲜事;厌恶的是多出一个人本就狭小的空间会变得更加拥挤。
为了满足期待和排解厌恶,当姜若被看守要求脱掉衣服,例行检查登记的时候,他的室友们爆发出混合着大笑和嘘声的聒噪,用高声的评头论足炫耀自己对人体器官的深刻理解。
看守提着橡胶管过来呵斥,大家纷纷噤声立正,心里却在暗笑,因为姜若被一个人丢在了原地,没有穿衣服。
阿澄没有笑。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他看向姜若,发现这个新来的伙伴看了这边一会,忽然大步走过来,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抽过看守手里的橡胶管,勒住先前笑得最大声那个室友的脖子。
试图当众行凶的结果当然是姜若在管训的第一天就被打得浑身是血。但当他躺在自己的铺位安静地处理伤口时,整个囚室都噤若寒蝉。
大肖教会了姜若一件事情:如果你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呲出獠牙,那么或许反而不用真的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