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安静后,狼人们爆发出欢呼。明明还没有胜利,却产生一种已经胜利的幻觉,于是十倍鸡血地扑向对手。
扑到一半,脚下一滑。
漫过河岸的水把他们脚下的土地变成了沼泽或者浅滩,然后随着气温的下降很快地结冰,所以现在他们脚下是一个大型溜冰场了。
脚下一滑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滑倒的瞬间一定要狗熊一样死死抱住对手,誓与对方共沉沦。
来啊造作啊!
大战忽然就淡褪了那些功利的考量和不死不休的敌对气氛,重回休闲娱乐的游戏田园时代,有种返璞归真之感。
姜若觉得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没有加入混战。他回头看向朱木上面挂着的冰棱,银装的世界一如那个已经遥远的冬天。
火车站到达出口处,接车的人一个挨着一个挤成一串,向栏杆外探出身体,挥舞着双手或者手中写有某个名字的牌子。只是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来接他的。
人来人往中,少年姜若忽然陷入了迷茫。
要怎样追寻一个人在一座城市留下的痕迹?
尤其当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
时隔七年,姜若终于重新拥有了一张妈妈的照片。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一篇关于失踪才女专题报道的配图。
执笔的记者当然不是姜若,调研也没有姜若做的那么事无巨细,整篇报道充斥着华丽而浮夸的用词,言之无物,不比那篇哗众取宠的公号软文要好多少。
少年姜若嗤之以鼻:你们根本就不了解她。
少年姜若走到车站问询处,拿出这张老照片:这个人七年以前来过这里,你有没有见过她?你还记得吗?
问询处的大妈正优雅地弹飞一片鼻屎,闻言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这谁?不是?七年以前?
她怜悯地看着姜若:你说一个清清秀秀的孩子,怎么偏生就脑子有病呢?
姜若已经不记得他是怎样走街串巷,也许是寒冷让思维变得麻木,于是记忆也出现了断层。好像上一刻他还在火车站,紧接着就出现在一个人群熙攘的广场,仿若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没有来路,不问归途。
广场上人们在埃菲尔铁塔,中世纪教堂,望京ho和巨大的摩天轮前面合影留念。
那些都不是真的建筑,是滨城的雪雕和冰雕。
雪雕像一座座庞大的石膏像,冰雕则像橱窗里的水晶棺。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广场上成片地亮起灯光,一刹那城堡和圆顶教堂、写字楼和摩天轮都褪去了原本冷漠的神态,每一块被染上不同的颜色,像小孩子的积木。
那些灯光是萤火虫那种冷光,所以才不会融化冰雕吗?
姜若仰望着忽然变得斑斓的世界,心想。
你是不是也来过这里?
彼时少年姜若虽然失望但并不气馁。他想这一次找不到也没有关系,只要持之以恒地找下去,总有找到的一天。
他还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试图寻找母亲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