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雾从衣柜里捡了套贴身衣物放进包里,正要错开身子,往楼下走的时候,秦知聿径直走到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胳膊,骨节用力收紧,仿佛下一秒就要生生捏碎她的腕骨一般。
他努力平复着情绪,如斯平静的开口,“你要走?”
阮雾微微愣怔,刚刚不是说了吗,怎么还问,是她没说清楚吗,她又重重点了点头,确定了下。
“嗯,走的。”
“连协议都准备好了是吗?就等着我签好字,然后周一去民政局离婚对吗?”
秦知聿语气带了些微讽刺,说出口的话伤人伤己,“看不出来,我还挺重要的,为了离婚的事,你连军籍都不入了,是不是得赶在你入军籍前离婚啊,要不然你提离婚,我又没有过错,咱俩就得上军事法庭了。”
阮雾意识到他听到了刚才和教授的电话内容,但是又曲解了她的意思,想来是没全部听到。
她无奈的笑了笑,“你误会了,事情根本不是——”
“不是什么?当时结婚的时候你就不情不愿,跟我拍个证件照连笑都挤不出来,现在是确定没孩子了,你就要离婚,然后远走高飞了呗。”他皱眉打断她的话,怒火中烧,说话根本不加思考,有什么说什么,一股脑的发着怨气。
秦知聿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神色冷峻,攥紧她手腕的力气又收紧了些,钻心刺骨的疼自腕骨传来。
鼻腔突然有些发涩,阮雾怔愣的看着他,似乎没想到在他心里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她用力吞咽了下喉咙,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那你呢?你不是吗?不是你在领证之后相亲吗?你既然都已经去相亲了,年底就要和那位周小姐结婚,我又有什么理由拿着那张虚无缥缈的证书牵绊着我自己呢?”她微微挣脱了一下被抓的死紧的手腕,“我这不是提前给您腾地方好让您风风光光的准备二婚吗。”
原本听着她略微带了点酸意的语气他还挺受用的,结果下一句她又冷静的说着要和他划清界限的话语,连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都在她眼底遍寻不到。
常年站在检察官席位上穿着法袍冷静自持的秦检此刻理智全无,“哪能比的上你,前有宋明远跑到非洲找你,后有舒家下一任掌权人想要和你进一步发展,按照你这进度,是不是得三婚?”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走廊,阮雾睁大双眼,眼尾带了一抹红,“你他妈有病吧?”
“对,我他妈就是有病,就是有病才跟上了瘾一样想方设法的见你一面,我哪有你心狠,轻飘飘的几封信一个破盒子就把我打发了,然后远走高飞七年。”
被时光掩藏的伤疤陡然被撕开,血淋淋的一片,窗外艳阳高照,烈日炎炎,窗内犹如隆冬,寒风刺骨。
当他用“破”这个干瘪苍白的名词去形容藏着她所有暗恋心事的曾经时,她突然开始疲倦,连争吵都不想和他继续,想转身离开。
秦知聿偏不遂她心意,缓缓开口,气压极低,妄想企图用最单薄的语言击垮她。
“怎么?没话可说了?”
他的阴阳怪气和不通情理让阮雾触底生寒,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可当话说出口的那一秒,她眼泪瞬间决堤,透着浓浓的哽咽质问。
“我不走难道要像个笑话一样等你们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了,继续拿我开涮吗?!”
“你们无意间的一个赌约,让我所有的一切像个笑话一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才会那么胸有成竹的理所应当的去践踏我的自尊啊?”
她低低的啜泣着,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出秦知聿最不愿听到的字眼,“离婚,我跟你一分一秒都过不下去了。”
他脊背发凉,连手心都冒着冷汗,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离婚,我说离婚!”她嘶吼着。
空调的凉气泠泠,他觉得连呼吸都发紧,两个人的身影被头顶的壁灯扯的颀长,落在地板上又诡异的重叠在一起,明明连影子都亲密无间,可他们浑身竖起尖刺,拼命的向对方最在意的点狠狠扎去。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像沉睡的猛兽又重新露出獠牙,秦知聿仿佛暴露了本性,语气凶狠,“你觉得我会如你的愿吗?心甘情愿的和你离婚,然后看着你离开?”
“凭什么我要像一条狗一样,永远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也是,反正你向来狠心,连句分手都不给,悄无声息的退学,一走了之,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分别呢。”他突然想起导致他们分离的导火索,开始疲惫无力的解释着,“至于赌约,是张南他们闹着玩的,不可否认的是我确实参与了,我也不是想替我自己辩解什么,我那时候喝多了,那天宋明远又跟你表白,心里憋着气那会也没明白自己到底对你是个什么心思,就犯浑了。”
“我酒醒之后,也觉得这事挺荒唐的,但是冷静一早上之后,我只要一想到还有那么多人排着队要等着和你表白,我就浑身难受,最后是付清允猜着你暗恋那人可能是我,但是我心里没底,等到真的要下定决心追的时候,我才承认,我比想象中的栽的更早一点。”
他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几不可闻的轻轻叹了一声,“我要是早知道为了这事能闹成最后那样,我宁愿一辈子把喜欢你这事烂在心里。”
阮雾的胸口不停起伏着,眼泪不停滚落在地面,口腔软肉被她咬的死紧,从心底泛上来的苦意,她从来没想过,事情的真相会以这种方式血淋淋的被剖开。
他攥住她手腕的力道松散了些,却仍然握着,固执的不撒手。
“如果听完解释,你依然想要离婚的话,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最后的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