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吠声不绝。
戒备一番,见无事发生,荣华将军脸色铁青,心间升起被人戏耍的羞恼:“哪来的孽畜,还是速速打死了事!”
裹着白裘的姜娆眼眉不动,玉白的手拢进宽广大袖:“将军何必与只狗儿计较?”
她嗓音动听,浑如昆山玉碎,眉心携着淡淡的愁,似在怜惜装进木人偶的好犬,又仿佛事事不挂心头。
恰好合了那句话:真正的美人纵使满脸写着寡淡,也能不经意勾了人的魂。
少有男人能抵御这般美色攻击,少将军荣华也不例外。
他一味想在公主面前一逞雄风,沉声道:“公主且后退一步,末将先除了这扰人耳的畜生!”
姜娆缓缓抬起眉:“你说什么?”
“末将——”
荣华双手抱拳,未出的话堵在嗓子眼,生是被那道冷冽的视线冻得血液凝滞。
寒风掠过他的眉梢,他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末将逾越,还请公主恕罪。”
王室的公主,王可令她退,王后可令她退。
然能喝令她的人悉数不在此地,那么在此处,姜娆就是最大的。
倘她愿意,固然可顺从荣华的意。
但她不愿。
她甚而感到厌烦,不愿用柔软的态度成全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的暴戾轻狂。
她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才有的好心情转瞬灰飞烟灭。
她上前半步:“哦?”
声势逼人。
凉过冬日的风。
荣华呆呆地不知所措。
显然,姜娆没有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善心。
她漠然瞧着他,像在瞧一件死物,其中的锋芒刺痛男人的骄傲自大,也戳破他自欺欺人的幻想。
哪怕两人曾经有过短暂的婚约,哪怕门当户对,将军是王看中的良将,她姜娆从来没把人放心上。
否则不会当众给他难堪。
无情的女人是世上最锋利的美人刀,匿在暗处的柴青见了却觉得满心的爽。
总归刀子不是割在她的心头肉,她乐得看荣华出丑。
乱糟糟的狗吠声中,气氛僵硬,青年将军涨红脸,单膝跪地:“末将逾越,恳请公主恕罪!”
同样的言辞,不同的姿态,姜娆莞尔:“起来。”
荣华屈辱地不敢看前未婚妻的神色,更不敢再仗着前未婚夫的名头,对公主有任何不敬。
这人不是他能驾驭的。
他想到启程前王的嘱咐。
不甘,不忿,不服。
偏偏姜娆的心真就是石头做的,捂不热。
“把狗放出来,本宫养了。”
侍卫作势劈开木人偶。
姜娆眉心一动:“且慢。”